月淒風碎雲薄。弄、淡痕輕掠。攏香纖菊,裁煙瘦竹,染愁霜落。
猶來亂緒,相思堆載,小庭樓閣。縱、秋懷詞筆,情深句淺,幾番斟酌。
(撼庭秋——戚婉怡)
自從那日王潤之走後,楚蓮月終於撐不住了,躺在床上整日咳嗽不止。
這也難怪、楚蓮月本身就體弱多病,蘭馨走後、又受了風寒,稍微有點起色了、王潤之又被招回了應天。如此反複折騰,她已經心力交悴了。
戚婉怡與柳三變每日都會來看望她,到了晚上、也是婉怡陪著她睡覺,因為戚婉怡不太放心,小紅畢竟年幼、睡覺也比較死,端茶倒水、服侍楚蓮月小解這些事情,還是戚婉怡自己親力親為、才比較放心。
其實此時、戚婉怡內心也不好受,因為過幾日、柳三變也該赴京參加科考了,這一走、又要分離一段時日了,但她不能讓楚蓮月看出自己的愁緒,楚蓮月已經經受不起一點點風波了。她隻希望、王潤之和柳三變科考之後、能夠早點趕回來,不要讓自己與姐姐,再飽受著離別之苦了。
屋內的篆爐正冒著縷縷青煙,躺在床上的楚蓮月、麵容已經明顯消瘦了許多,每當看到楚蓮月不停咳喘的樣子,戚婉怡就感到分外揪心。她時常在心裏默默祈禱,祈禱上蒼能夠垂憐姐姐,希望姐姐能夠早點好起來。她好怕、怕姐姐像這爐裏的青煙一樣,隨風飄散。
“咳....咳......妹妹.....咳咳....你怎麼還沒睡啊?”楚蓮月撐著想坐起來。
戚婉怡趕緊扶起她的身子,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姐姐,你醒了?要喝水嗎?我去給你倒。”
“不....妹妹,我不渴....王公子....王公子走了幾天了?”楚蓮月強睜著眼睛、微弱地說。
見到楚蓮月這個樣子,戚婉怡真是心如刀絞,強忍住眼淚:“姐姐,快十天了吧,你也不用多想了,他還要赴京參加科舉,回來恐怕還要等些時日,你就先安心養好身子,否則、王公子見到你這副樣子,會很心疼的。”
楚蓮月輕聲說道:“姐姐也想啊,可是....依姐姐目前的.....身體狀況來說......隻怕......等不到...他來臨安的.....那一天了.....”
“姐姐,你不要胡思亂想,你隻是患了風寒而已,又不是什麼大的疾病,稍加調理、很快就會康複的。”戚婉怡關切地勸慰著。
“姐姐這是......老毛病了,生下來...就遺傳母親的...哮喘之疾,平日倒也和正常人一樣,隻是...如果受了...涼氣,哮喘就會發作,厲害的時候、連呼吸都很苦難,所以姐姐就怕、哪一天一口氣憋著上不來。”楚蓮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向戚婉怡解釋說道。
戚婉怡用手撫著楚蓮月的秀發,說道:“姐姐也知道這是舊疾,這種疾病根本不會致命,隻要注意保暖就行,所以啊、姐姐現在什麼都不用想,好好把身子養好,然後靜待王公子的佳音,到時候啊、恐怕是雙喜臨門哦!”
楚蓮月微笑道:“妹妹又打趣姐姐,何來的雙喜啊?姐姐怎麼連一件喜事都未瞧見。”
“那是沒到時候嘛,姐姐你想、如果王公子此番金榜題名,算不算喜事?然後、又來臨安迎娶姐姐,這不又是一樁喜事?所以、妹妹才說有可能雙喜臨門呢!”
被戚婉怡這麼一勸一說,楚蓮月的臉上居然有了紅暈,心境也變得開闊了:“但願能如妹妹所說,那樣也不枉姐姐來這世上走一遭了。”
這姐妹二人又聊了半天,直到楚蓮月感到困乏了,戚婉怡才扶著她躺下,又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等楚蓮月睡著後,這才抽空前往自己的摘星閣,因為柳三變還在那裏等著她呢。
進門以後,看到柳三變正在寫書法,便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柳三變抬頭看到戚婉怡,笑著說道:“閑來無事、就在這裏隨筆塗鴉了,你也累了吧?楚姑娘現在睡下了嗎?”
“哦,剛剛睡下,估計這一覺應該能睡到天亮吧,我看著沒事了,才敢回來看看你走了沒有。”戚婉怡溫柔地說道。
柳三變道:“現在都已經二更天了,我就是想走、也出不了門啊,你們望海樓的大門早就關上了。”
戚婉怡想想也覺得自己問得好笑,而且這樣子說,不是明顯有送客的意思嘛。幸虧是柳三變,若是換了旁人,一定會不開心的。
有詩為證:
不忍金蘭憐病態,相思別緒惹卿愁。
開懷解語芳顏慰。
暫忘淒涼寂寞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