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美心問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為我都搞不懂她怎麼冒出這麼一句話。
“不管你怎麼樣吧,反正我是不信。我要親自去付曉的屋子看看,沒什麼發現的話,我再去見見付曉。我現在就走,你跟不跟我來?”美心直起腰盯著我。
我苦笑著說:“付曉那屋子已經被封了,進不去的。”
美心說:“沒事,付曉留給我一把備用鑰匙。”
我搖搖頭:“我說被封是被警方貼上封條了,無關人員不能進去。”
美心冷笑了一下,歪頭看著我,說:“我就問你去不去,反正我有鑰匙。”
我是真拿她沒辦法,就算我不跟著,她自己也一定會去的。所以隻好答應和她一起去,畢竟如果出問題的話,我可以找借口說是我想去的,因為想起了疑點之類的原因,這樣比較好開脫。我問:“我去沒問題,但是去了要幹嗎啊?”
美心說:“我也不知道幹嗎?但是我相信付曉不會殺人,他不是能殺人的人。我想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說不定就是那個柏祈!他屋子裏或許有能證明他清白的證據。”
我反駁道:“付曉在局裏見過柏祈了,要真是被陷害的,那他為什麼不說?”
美心說:“能不能別那麼多廢話,你不是已經答應和我去了嘛!”她有點急了。付曉就像她的親弟弟一樣,我理解美心的不甘心。
我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不過我心裏也產生了一絲希望,美心推測的會不會是真的呢?而付曉之所以沒有揭發柏祈是因為他感覺欠柏祈的人情。他不會這麼傻吧?這可是死罪,他扛得起嗎?!但是,我也相信,付曉不是能殺人的人。可真相到底是什麼,或者說,真的有其他的真相嗎?
出門時已經是晚上了,外麵下起了大雨。我想起付曉住進三樓公寓的那天也下了大雨,這一晃過去半個多月了,真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啊。
到了公寓之後,美心沒等我拿傘就下了車,而我鎖好車時,美心已經上樓了。她真的是太心急了,我趕緊快步跟上。
現在一樓的感應燈也壞了,估計房東不一定會去修,畢竟租戶越來越少。今天來我並沒有通知房東,畢竟私拆封條可不是件合法的事情,還是盡量不讓別人知道的好,而且美心有303的鑰匙。走到二樓,發現二樓的感應燈居然也壞了,我有點哭笑不得,這樓真是一種壽終正寢的架勢啊。好在我帶了手電,不過想到美心沒有拿手電,我趕緊加快了上樓的腳步。可是走著走著我聽見身後有一種奇怪的窸窣聲,好像有人在吞咽食物,我剛才沒注意到後麵有人啊。我轉過身,用手電向後照去,然後我看見了一張流著水的臉!下顎不斷地活動著,吞咽著未知的東西。
我大叫一聲,條件反射地掄起了手電,但是被什麼東西擋了一下,脫手而去。同時一聲清脆的響聲響起,“啪!”
由於用力過猛,我跌坐在了樓梯台階上,而手電已經掉到二、三樓之間的緩步台上。昏暗間,我模糊地看見一個身影向我撲了過來。這一瞬間我倒是冷靜了,我突然想會不會是徐珊又發神經了?還沒等我多想,我就感到身旁來了一股勁風。那身影還沒碰到我就反向退了回去,順著樓梯向下栽了出去。可是沒有驚呼的聲音。
這時美心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你沒事吧?那是誰?”
“我也不清楚。”我站起了身,感覺右手有點癢,用左手抓了一把,黏糊糊的。沒多管這些,我趕緊向著緩步台跑了過去。
那身影還沒等我靠近就站了起來,美心在身後一個箭步躥了上去,把我擋在了身後。可是那身影根本沒有理我們,從我們身邊走過,向樓上跑去。接著停在了剛才的位置,俯下身子在地上摸索著,不知道在幹什麼。
我能聽見美心粗重的呼吸聲,看來她也挺緊張的。我彎腰從地上撿起手電向樓梯上照了過去。果然不出所料,正是徐珊。她怎麼又瘋癲了?我心裏一動,難道是因為下雨?上次她瘋癲時也是在下雨,平時看她挺正常的。
美心拍了拍發愣的我,問:“她是誰啊?”
我說:“是付曉對門的,精神好像有點問題。”
“嚇死人了,她幹嗎呢?”美心疑惑地看著徐珊,她在地上撿著什麼,然後又送進了嘴裏。
“過去看看。”我說完就往前走,卻被美心拉住了。
美心抓著我拿手電的右手,說:“怎麼弄的?”
我這才注意到,右手上滿是血跡,可是怎麼割的就不知道了。我顧不上這個,拿開美心的手,趕緊到了徐珊的身邊,俯身問:“大姐,你這是在幹嗎?”
等徐珊轉臉看向我時,不用她說我就知道她在幹嗎了。地上有好幾個散落的餃子,徐珊正撿起來往嘴裏塞。
“大姐你咋吃掉在地上的東西呢?快起來。”我趕緊去扶她,可是徐珊一把推開我。她飛快地把剩餘的幾個餃子撿了起來,塞到嘴裏。徐珊的嘴塞得鼓鼓的,還在不停地蠕動著,在手電的光圈下是那麼詭異。這時候我也知道我的手是怎麼割破的了,應該是剛才我掄手電時正好打到了徐珊手裏的盤子上,是盤子將我割傷的。我注意到徐珊一身都是濕漉漉的,頭發一綹一綹的,還在流著水,難道她一直在樓外吃餃子嗎?
想到這兒我心裏就是一寒,這也太詭異了吧!
美心過來拽了拽我的衣服,給我使著眼色,讓我趕緊走。在我猶豫時,徐珊從地上站了起來,眼神空洞地看著我和美心,用她那和外形不符的柔美聲音說:“那孩子就在這兒,我能感覺到,我能感覺到……”說著,徐珊先我們一步上了三樓,拐彎進了走廊。
我能感覺到美心拉著我的手在瘋狂地顫抖,轉臉看向她。就算是在手電那昏暗發黃的光圈裏,我也看得出美心的臉色慘白得嚇人。因為美心緊貼著我,我還能看到她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我趕緊將她擁在了懷裏,再能打架也還是女人啊,這氣氛我都有點脊背發冷。
“咣!”關門的聲音在三樓走廊裏響起,徐珊回屋了。我沒聽見打罵聲,看來胡而琿還沒回來,難道他不要這個家了?
我想有了兩次的經驗,下次徐珊再發神經估計就嚇不到我了,不過我應該不會再來這樓裏了。等美心平靜了一點,我們才上了樓。慢慢地揭下封條,盡量不讓它破損,因為出來時還要貼好。之後,我們打開了303的門。
我們進屋之後關好了門。美心背靠著門半晌沒動,我想她可能還在為剛才的事情後怕,就扶她去床上坐著。床上的被褥還在,別的東西基本都沒有動,因為隊裏隻是搜查可疑的物品,並沒有帶走其他的。美心坐下之後擺擺手,讓我別管她,快去找找有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物證。當時隊裏搜查時我並不在場,所以在心底我也抱有一絲希望,希望能發現一些證明案子不是付曉做的證據。
我翻了一會兒,美心的情緒也平複了,開始和我一起尋找。不過找了半個小時,依然一無所獲。這也沒什麼意外的,畢竟隊裏的搜查就很仔細,有什麼和案件相關的蛛絲馬跡基本不會漏掉。我歎了口氣,起身叫美心準備離開,可是喊了兩聲,在我身後蹲著的美心卻沒有理我。我轉頭看去,美心正皺著眉看手裏拿著的一個盒子。那盒子外麵是紫色的包裝紙,還用玻璃繩打著蝴蝶結。如果這東西是別人送給付曉的,那個人一定很了解付曉,因為付曉很喜歡紫色。
美心晃了晃盒子,說:“這東西不大像是以前的,還有包裝呢。”
我想了想說:“付曉剛過完生日,可能是朋友送的吧。”
美心把那個盒子遞給我,說:“我們幫付曉拆開看看吧,估計他沒機會自己看了。”看來美心也開始接受現實了。
我點點頭,接過來。在拆時我發現,這個包裝紙粘得並不緊,裏麵是用兩麵膠粘的。仔細看了看,我發現這個包裝應該是打開過的,然後又按原樣包好了。付曉為什麼拆開之後又要包回去呢,裏麵是什麼?我三下兩下拆開了包裝,從裏麵掉出了一張紙。我認識那種紙,和付曉畫本上的一樣。還在蹲著的美心伸手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那張紙,看過之後遞給我:“付曉有女朋友,你知道嗎?”
我一愣,說:“不知道啊,沒聽他說啊。”接過那張紙一看,我知道美心為什麼這麼問了。那張紙上寫著:“我對你的愛一直未變,至死不渝。如果你看到這個,應該也已經看到了我給你的驚喜,生日快樂!我的愛人。”看筆跡不是付曉的。
我皺皺眉,說:“他有女朋友不會不告訴我們吧。這小子到底在搞什麼?”我繼續拆開裏麵的盒子,盒子裏的東西很簡單,是塊玉石,而在玉石上麵還有張紙簽,寫的也是祝福的話,筆跡和剛才那張紙是同一個人的。我不禁疑惑了起來,一個禮物為什麼放著兩張寫著祝福的紙呢?
我的思維開始瘋狂地旋轉起來。我想禮物的包裝被拆開應該就是為了放入盒子外麵的那張紙,那張紙是付曉平時畫畫的紙,所以紙上的話應該是在付曉屋子裏寫的。問題是什麼時間寫的呢?生日禮物都是生日當天送,而陳遠章的案子發生那天正是付曉的生日。那天白天我一直都在公寓裏辦案,所以禮物在白天送來是沒有可能的,不然我一定會看見。之後付曉就被美心找出去玩了,一直到夜裏周笑出事時他們都在一起。難道是美心和付曉出去玩時遇見了熟人?我趕緊問美心,可美心說當天沒有見到有什麼人給付曉禮物,更沒見到付曉拿著這個禮物。這個禮物到底是誰送的呢?什麼時候送的呢?
美心這時說:“要不給柏祈打電話問問吧。或許他能知道,畢竟付曉這兩年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
我點點頭,立刻掏出手機給柏祈撥了過去。“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打了幾次,柏祈的電話一直打不通。突然,我腦海裏閃現出從案發那天開始的所有片段,這些記憶的碎片突然以一種奇異的順序拚湊了起來。付曉苦於沒有創意完成合同,陳遠章的屍體正好就擺在303門口,禮物裏麵那張紙上寫著的“驚喜”,柏祈在辦公室裏主動對我講述付曉殺人的事,之後在電話中聽見柏祈在叫人收拾東西,柏祈和付曉之間怪異的見麵,等等。我心裏不禁一顫,我知道我一直以來感覺的不對勁在哪裏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在柏祈口中講出來的,而卻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他所說的!
我突然感覺後背涼颼颼的,有種在別人設計的圈套裏麵的感覺。因為一直以來我的思路好像都在被人牽引著,無意識地繞著真相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愣著幹嗎呢?”美心在一旁推了推我,很是焦急。
我的大腦還在不停地運轉:“美心,付曉是不是性取向不大對頭啊。”
美心一愣,不過她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了:“你是說他和柏祈……”
我點點頭,說:“如果是這樣,那一切就都解得開了。如果我推測不錯的話,那禮物是柏祈送的,而人也是柏祈殺的!而付曉在被抓之後要見柏祈,說再也不想見到他,應該就是讓柏祈逃的意思。柏祈之前和我說的那些都是假的,他知道已經東窗事發就栽贓了付曉,而付曉因為感覺欠柏祈的人情,就想要幫柏祈扛下這個案子!付曉怎麼想的,這可是會判死刑的案子,他扛得起嗎?”我的聲音都抖了起來。
美心邊聽邊點頭,說:“付曉的性取向好像是有點不大對頭,上學時我就有點發覺。哎呀,先別說這些了,快點讓你的同事去抓柏祈啊!”
我著急地抖著手:“可我們現在說的這些完全都是推測,局裏不可能因為我這些沒根據的推測就去抓人啊。”
“他手機都沒開機,肯定是跑了。再不抓就晚了,你還能不能有點用啊!”美心吼了起來,“他跑了付曉就完了!”
我心裏也急了起來,掏出電話給宋隊打了過去,向他說出了我的推測。宋隊聽完之後並沒有當真,但是柏祈的電話打不通也讓他起了疑心。在我的懇求之下他決定立刻派人去找柏祈,暫時監視他的行蹤。掛斷電話之後,我收拾好禮物、紙條和包裝紙,立刻向局裏趕去。而美心放心不下,一定也要跟著去。
我的推測是對的嗎?這會是付曉的救命稻草嗎?
6
由於付曉依然不開口,所以宋隊沒有阻攔美心要見付曉的請求。在他看來,隻要有人能讓付曉說話就行。
我和美心進了審訊室之後,我把那件禮物和紙條都放在付曉麵前。我開門見山地問:“你和柏祈到底是什麼關係?”這個時候我已經失去了和他慢慢說話的耐心。付曉沒理我,倒是和美心打了聲招呼。之後就又開始沉默。
美心說:“付曉,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告訴姐,是不是那個柏祈陷害你的?”見付曉還不說話,美心氣得過去就給了付曉一巴掌,“就是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也不為你爸媽想想嗎?你有個三長兩短,他們怎麼辦?”我趕緊過去把美心拉了回來,這可是在局裏,不能太隨便了。付曉還是低著頭,一聲不吭,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喂,喂!”我叫了兩聲,終於引起了付曉的注意,他抬頭看著我。我說,“你是不是看我不順眼啊?你要是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下半輩子還怎麼活?怎麼說也是我抓的你。”我真的被付曉那死樣惹得生氣了。
美心說:“付曉,就算你不顧及別人,那你想想你自己好不好。你的夢想怎麼辦?難道就這麼完了?”
付曉看了看我們,笑著說:“我想大家都清楚,一份獨立證言是不能將我判有罪的吧。並沒有其他的什麼證據指向我就是凶手。”然後他活動了一下脖子,“木頭,和你們宋隊說一下,我要求測謊。你們放心,人真不是我殺的。我根本就沒有殺人的膽子。”
美心氣得一拍桌子,吼道:“我知道不是你殺的!可你就不能把實話說出來嗎?”
付曉苦笑著說:“姐,你別管了,好嗎?我有我的苦衷。”
美心厲聲說:“苦衷個屁!你是不是感覺欠那個柏祈的人情啊?還是說……還是說你真的那什麼他?他在害你好不好?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我看美心有點太激動了,趕緊把她拉了出去。出去之後,我和宋隊說了付曉提出測謊的要求。現在隻有一份柏祈的獨立證言,付曉剛才說得對,獨立證言在法律上是不成立的。如果付曉通過了測謊,那就連延遲拘留的理由都找不到了,立刻就得釋放他。宋隊考慮再三決定,同意付曉的測謊要求,同時告訴派出去的同事,隻要找到柏祈立刻進行抓捕。到現在所有人心裏都清楚,不出意外的話,付曉是肯定能通過測謊的。那也就是說,凶手極有可能就是柏祈。
俗話說關心則亂,雖然所有人都清楚付曉的測謊能通過,可是我和美心還是很擔心。直到付曉出來時我們才鬆了一口氣,他的確通過了測謊。不過這時派出去抓捕柏祈的同事們傳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柏祈兩個小時之前已經登上了飛往美國的飛機。看看時間,他應該是從局裏出去之後直接去了機場。一切都不言自明了,等我們找到證據,柏祈估計已經站在了美利堅的土地上,中國的法律對他就沒有作用了。宋隊憤怒地一拳擊在了牆上,瞪著眼像是要吃了付曉一樣。美心上前一步擋在了付曉的前麵,冷冷地和宋隊對視。可是付曉抬手輕輕地拉開美心,對宋隊說:“我會說出真相,讓沈墨來和我說吧。”
說完,付曉就獨自向3號審訊室走了過去。宋隊陰沉著臉,衝我點點頭,我立刻跟了上去。到了門口,付曉轉臉對同樣跟上來的美心說:“姐,讓我單獨和木頭說吧。”美心一愣,點點頭留在了門外,我和付曉進了審訊室。
坐下之後,付曉看著我說:“對不起,我惹這麻煩讓你們為難了。”他說得很認真。
我苦笑了一聲,說:“麻煩?這還能叫麻煩嗎?你當是搞惡作劇啊。我問你,你和他是不是……那個啊?”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付曉笑了:“你要問我和柏祈是不是同性戀,是吧?”
我說:“這麼說是了?”
付曉搖搖頭:“他的確喜歡我,不過我對他沒什麼感覺。我不是和你也講過嘛。”
我皺了皺眉,問:“那你到底喜歡男的還是女的?”
付曉沒有直接回答我,說:“這事,不重要吧?”
我沒有糾結在這個問題上,轉而問:“到底是他陷害你的,還是你和他早就計劃好了?”這才是我最想弄清楚的問題。
付曉說:“這個不重要吧?我不想說這個。不過他殺人的事情我真的沒有參與,當時也不知情。我會幫你找到他作案的證據,至於我做的事情,我也願意接受法律的懲罰。”
“這個怎麼不重要?”可是見付曉沒有回答的意思,我又問了下一個問題,“他到底為什麼要殺陳遠章?難道就因為陳遠章打過你?這也太牽強了吧。”
付曉歎了口氣:“說起來,這事還是怨我。”然後給我講了那天在KTV的另一個版本。
記錄如下:
付曉一直以來都很壓抑,但是卻在所有人麵前強顏歡笑。不過那天在KTV喝了很多酒之後,他終於失控了。他先是和柏祈絮絮叨叨地說起了自己的工作,本來付曉是想指望這個賺點錢補貼家用,但是一直都沒有靈感。如果到期未交稿的話,不光拿不到錢,還要賠人家違約金。這事給付曉帶來的壓力很大。之後付曉想起了他父親賭博的事,他一直都是心有怨言卻無處訴說。由此,付曉又講到了陳遠章和胡而琿,因為他在無意中發現他們都是賭徒。付曉告訴柏祈他額頭上的傷就是勸陳遠章不要賭博而被打的。然後他又說了很多很多,但是自己也記不大清了,後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之後發生的事情和柏祈講的差不多,隻不過人物角色對調了。
付曉夜裏醒來,發現柏祈不在屋裏就打了個電話過去。柏祈在電話說自己有事,付曉也就沒有多問,掛了電話繼續睡。而當付曉早上見到柏祈時,柏祈正神經質地在包廂裏走來走去,見付曉醒了就神秘兮兮地急著要送付曉回家。付曉當時就感覺柏祈有點不對勁,可是並沒有多想,因為他在桌子上看到了一些大麻。付曉說柏祈一直以來都有吸食大麻的習慣,當時他認為柏祈一定又是大麻吸多了。然後他們就離開了包房,而柏祈在吧台堅持要結賬。不過因為柏祈經常在KTV吸毒,大家對他這個樣子已經見怪不怪了,所以服務員們都很配合他。可就是因為這樣,才讓我在監控錄像上沒有發現什麼疑點,更沒有想到柏祈是KTV的老板。
之後付曉嚴詞拒絕了柏祈送他的請求,畢竟柏祈神誌不太清晰。然後付曉就打車回了公寓,到樓上看到屍體之後差點沒嚇死他,坐在地上緩了幾分鍾才稍微鎮定了下來。而就在他拿出電話準備報警時,柏祈的電話卻打了過來。付曉接起電話之後,柏祈問了一句:“你到家了嗎?”聲音裏充滿了興奮。付曉說他當時心裏就是一顫,有種不好的預感,就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是你做的?”
付曉說到這兒時聲音抖了起來,停下之後,深吸了幾口氣。然後他說出了柏祈當時的回答。柏祈說:“生日快樂,這個禮物滿意嗎?”聲音中依然充滿了亢奮。付曉想不起來自己之後說了什麼,又是怎麼掛斷的電話,被嚇壞了的他瘋狂地下樓去找房東,結果摔了一跤。
這就是付曉敘述的案件經過。
之後付曉對我說:“剩下的你都清楚了。”見我還要繼續問,他又說,“你們去查一下柏祈那輛尼桑吧。我雖然沒有問過他作案的具體細節,但是他當天是開著那輛車去的公寓,車上一定有線索。”
我問:“那他殺人到底是為了什麼?是為了給你製造靈感還是因為陳遠章之前打過你呢?”
付曉說:“他的動機估計連他自己都說不明白,因為他在清醒之後給我打電話,我明顯感覺到他很害怕、很驚慌,好像都嚇哭了。我想,可能主要還是毒品的原因吧。而且他本身的性情就有點暴戾,在毒品的作用下變得更癲狂,或許這就是他的本性,說為了我什麼的,嗬嗬。”他無可奈何地笑著搖搖頭,“隻是個借口而已吧。”
我問:“你被抓真的是柏祈陷害你嗎?我知道柏祈在來局裏和你見麵之前就已經收拾好了行李,他不立刻逃走還來見你是為什麼?”我再次繞回了這個問題。
這次付曉沉吟了一會兒,說:“不能說是陷害,因為他的做法在我的意料之中。”他歎了口氣,“他也知道我一定會幫他的,所以才敢來見我。不過我也就想幫他拖住你們一天而已。他要是沒逃掉,隻能怨他自己。”
我眯著眼緊盯著付曉。我總感覺他說的並不全是實話,可是又看不出哪裏有破綻。柏祈的逃脫看起來像是偶然,但是我總感覺沒那麼簡單。我又問:“也就是說一開始時你就知道柏祈殺了人,但是你沒有想過對我說出來,是嗎?”付曉點點頭,沒說話。我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問完了,你要是沒什麼說的那我就出去了。”我真的希望付曉還能說點什麼,但是他依然什麼都沒有說。然後在我開門正要出去時,身後傳來付曉的聲音:“木頭,我們還是朋友吧?”我咬咬嘴唇,沒說什麼,出了審訊室。
我向宋隊彙報了情況,宋隊立刻派人查找柏祈的那輛尼桑。在找到柏祈的車之後,在車裏我們發現了少量的血跡,經檢測就是陳遠章的。而在柏祈停放這輛車的車庫裏,我們還發現了兩個瓶子,在瓶子外麵的標簽上寫著玻璃清潔劑。把這些瓶子送交鑒定科之後,陳遠章的那個恐怖骷髏頭的形成也真相大白了。
玻璃清潔劑俗稱化骨水,裏麵的主要成分是氫氟酸。氫氟酸的腐蝕性很高,頭顱在裏麵浸泡一段時間就可以很輕鬆地將頭皮撕扯下來。但是短時間內不能完全溶掉皮肉,所以我們認為一些較大塊的頭皮組織應該沒有倒在那棵樹下麵,而是被扔到了其他地方,我們推測應該也在公寓附近。不過時隔半個多月之後恐怕找不到那些皮肉了,畢竟三樓公寓附近的野狗野貓很多。而玻璃清潔劑的來源也很快查清楚了。在案發那天上午,柏祈家的KTV對建築進行了外牆清理,其間工人們的玻璃清潔劑不夠用了,所以柏祈就去買了一些。車庫裏發現的兩瓶可能是工人們沒用完的,被他隨手放在了後備廂裏。我想起第一次去找柏祈訊問情況時,我感歎那家KTV看起來變新了,他就提到了是因為外牆剛被清洗過。當時我問柏祈怎麼知道KTV的外牆被清理過時,他臉上明顯有尷尬的表情,隻是沒有引起我的重視。而且我沒有想到KTV會是柏祈家的產業,這些都讓我錯過了早一點兒發現真相的機會。
KTV裏的那個值班經理後來也被叫到了局裏訊問。這家夥沒有做什麼抵抗,到了局裏之後就全部交代了,佐證了付曉的口供。不過他確實是什麼都不知道,隻是按照老板的吩咐做事,所以對筆錄進行簽字畫押之後,我們就讓他離開了。雖然案子最終破了,但是卻沒有抓到凶手,這讓隊裏每一個人都感到很泄氣。而好處就是,大家緊張了半個多月,終於能休息一下了。
付曉很快就被移交給了檢察機關,將以包庇罪被提起公訴。與付曉在審訊室裏分開之後,我就沒有再去見他。找律師之類的事情都是美心去辦的,我對他的一切都不聞不問,隻和美心一起去看了付曉的父母,他媽媽當時就哭暈了過去。對於我的態度美心很是不滿,在她看來我沒什麼可埋怨付曉的,畢竟不是他殺的人。不過美心不知道我的心裏所想,我一直認為付曉對這個案子還是有所隱瞞的。
他和柏祈到底是不是戀人關係?柏祈到底是為什麼才做下如此可怕的案子?難道真的是為了付曉?付曉為什麼要那麼幫他,這裏麵到底有什麼隱情?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隱隱約約有種感覺,付曉好像從一開始就策劃好了幫柏祈逃走的一切,我也是他計劃中的一顆棋子。
應該是我想多了吧,我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付曉怎麼會算計我呢?我強迫自己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