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沈墨的手記
1
“周笑這案子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小李坐在我的桌子上問。
“那你還想怎麼樣?”我正在寫手記,推了推小李的大屁股,讓他別坐桌子上,“屍檢報告已經證明了是心髒病突發。”
小李撐住桌子,跳了下去,說:“沈哥,你這可就是裝傻了。不屍檢也能知道不是王偉害的周笑吧,我看就是房東去嚇死的周笑。你說,他要是胡謅,那天至於把房東打成那樣嗎?”
我停下筆,看了小李一眼:“然後呢?我們根本就找不到證明房東與周笑死亡有關係的直接證據,錄像、目擊者都沒有,拿她根本沒有辦法啊。”
“我們那天去她家,她老公明顯就是做假證。”小李憤憤不平。
“那我們也沒辦法,能指證她當晚去過301的隻有王偉,別說王偉的身份了,就是獨立證言也毫無效力啊。我們要抓她,就得我們自己找到能證明她有罪或者至少是有嫌疑的證據。唉,這個還用我給你說嗎?你是怎麼進的警隊啊?”說實話,提到這個案子我心裏也不舒服,可是無能為力。
“我感覺應該和周笑的父母說一下,不然他們到現在為止還認為是王偉害死周笑的呢。”
“你可別嘴賤!”我瞪了小李一眼,“以我們的身份能隨便說話嗎?你有沒有想過後果啊?動動腦子,別總意氣用事。”
“那王偉就在他嶽父嶽母那兒一直背這個黑鍋了?”
“首先,這事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其次,周笑的死,王偉是要負一定責任的,如果當天晚上他重視周笑的異常,可能慘劇就不會發生了。還有就是,單單從案件出發來看,如果定性為有預謀的謀殺,王偉還會是第一嫌疑人,畢竟他和周笑的結婚時間與買保險的時間太惹人懷疑了。”
“不會吧,他那天打房東下手可夠狠的,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所以我說是單單從案件本身來看。”說到這兒,我突然想起來件事,“對了,王偉拘留多長時間?現在放出來沒?”
“今天幾號?”
“24號。”
“那早著呢。拘留15天,30號才能放出來。那房東還算有點良心,主動說是普通糾紛,不然夠判這小子的了。怎麼了?你問這個幹嗎?”
“不是我問,是房東。她昨天給我打電話問了這事兒,說是感覺有人跟蹤她,合計會不會是王偉又去找她麻煩了。”
“做賊心虛唄。”小李一臉的不屑,看了眼牆上的鍾,“喲,到點了,我得去開會。唉,還是沈哥你清閑啊。”說完這小子就離開了。
沒錯,現在全隊就我最清閑。周笑的案子已經定了是意外事件,慕仁就的賭場案也審完移交檢察機關了。現在就剩下陳遠章的骷髏案,可是我被排除在專案組之外,成天沒什麼事做。明天就是周末了,估計更無聊,美心也不在家,被單位派到外地已經好幾天了,看來我還得去找付曉玩。付曉又回到公寓住了,他就在賓館住了兩天就非張羅著要回去,說是在賓館住不習慣,美心拿他也沒辦法。其實我們心裏都清楚,這小子就是好麵子而已,不想花我們的錢,而自己又沒錢。
那天在柏祈那裏聽說了付曉家裏的變故後,我也跟美心講了,最後我們一致認為既然他不想我們知道,那我們還是裝傻好了。所以這麼長時間,我也沒有點破這件事,還是平時一樣地玩鬧。
周末。
付曉是個懶家夥。出門之前給他打了個電話,那時已經是上午10點了,他居然還沒有起床。我開車到公寓花了一小時,在外麵又等了半小時,可他依然沒下樓,打電話就說“馬上馬上”的,氣得我隻好上樓去找他。
公寓裏一個月之內死了三個人,可以被稱為凶樓了,所以很多人都搬走了。全樓現在好像隻有六七家在住,走在空蕩蕩的樓梯和走廊上,感覺怪瘮人的。付曉門旁的警戒帶還在,提醒著我陳遠章的案子還沒有完結。想到那恐怖的黑色骷髏,我心裏還是很不舒服,不知道付曉天天在這兒是怎麼睡著的。
門開了,我看見付曉嘴裏正叼著支牙刷,滿臉的賤笑,口齒不清地說:“我馬上就下去了,你急個啥啊。”
我抬起手腕在他麵前晃了晃:“廢話,我都等半個多小時了。”說話間我就進了屋。關上房門,付曉指了指椅子讓我坐,他進了衛生間。
那天給付曉做筆錄之後,我就沒再來過這裏。現在和剛住進來時比較下,確實更像個家了,多了一些簡易的家具和廚具,我想應該都是美心買的。屋裏挺亂,一看就是單身男在住,被子都掉到了地上,我好笑地過去幫他拾了起來。疊完被子,我正好看見了枕頭旁還放著畫本和文具,隨手就拿了起來。我這人沒什麼藝術細胞,對畫畫寫字啥的都不懂也不感興趣,隻是好奇他成天都在畫什麼東西。
翻了幾頁,雖然我不懂,但也能看得出付曉畫得很好,很有立體感和視覺衝擊力,可是我卻慢慢皺起了眉頭,心裏暗道:這小子怎麼畫的是這個!我正看著的一張是在一個幽閉走廊裏的無頭屍體,畫得陰森森的,我感覺應該是陳遠章的案子,趕緊又翻了一頁。這頁畫的是一個猙獰可怖的骷髏,骷髏上麵那黑咕隆咚的眼睛畫得特別傳神,讓人不寒而栗。我運了口氣,正要繼續向後翻,可畫本卻被人一把奪走,抬頭付曉正瞪著我。
“懂點隱私權好不好?”付曉抖著手裏的畫本。
“隱什麼私啊!你畫出來不就是給別人看的嘛。”我回瞪了他一眼,但沒有開玩笑的心思,“你怎麼畫的是304的事啊?這可是還沒偵破的案子,不能向公眾泄露細節的。我告訴你小子,因為你,我都被開除專案組了,可別再給我添亂。”
付曉撇撇嘴:“那真是對不起沈大警官了,都是小弟的不好。”
“沒什麼好不好的,反正你最好別畫這個東西。”我感覺自己口氣有點重了,趕緊降低了音調。
付曉白了我一眼,把本子隨手往床上一甩:“我又沒在上麵注明是真實事件,更沒透露什麼真實信息,你緊張什麼啊。行啦,你這人能不能別一天到晚腦子都離不開工作啊。”
我看著付曉那吊兒郎當的樣子氣又上來了:“你能不能別一天到晚什麼都無所謂!有些事是不能隨便玩的。喂,你能不能認真聽我說話!”這小子完全當我不存在一樣,一邊穿衣服一邊在屋子裏東瞅西看,也不知道在找什麼。
“喲,這兒呢!”付曉在窗台上拿起了鑰匙,朝我一招手,“走吧,沈大媽。”
我無奈地搖搖頭,跟著他出了門。
這時306正好門也開了,徐珊從屋裏出來,看見我和付曉愣了一下,立馬轉身又回了屋裏,“咣”的一聲關上了房門。“你和人家吵架了?”我問付曉。
“我和她吵什麼架。”
“那這是怎麼回事?明顯是衝著你才回去的。”
“大哥,咱倆是一起從門裏出來的好不好,什麼叫衝著我啊。”
這徐珊又犯什麼毛病?我心想。
2
這樹怎麼死了?眼前飄落的黃葉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我一直困頓的思維。
公寓門前的那棵小樹死了!來時我沒有留意,可現在我注意到了。我清楚地記得幫付曉搬進公寓的那天,這個小樹還好好的。現在正是盛夏時節,雨水充足又不過多,怎麼會短短半個多月就突然死掉了呢?我興奮了起來。
“傻笑什麼呢?”付曉拍了我一下,“趕緊吃飯去吧,我都快餓死了。”
我沒有心思理他,蹲在樹下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後,起身去車上翻出來一個塑料袋,接著就用車鑰匙在樹下麵的土地上戳了起來。
“哥們兒,你沒事吧?”付曉蹲在一邊緊張地看著我,抬手就摸我的額頭,被我用胳膊擋了下來。我很興奮地抖了抖手中的塑料袋,說:“這可是袋寶貝。”裏麵已經裝滿了我從地上挖出來的土塊。付曉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我,哭笑不得的樣子。“走吧,上車和你細說,我得先去趟局裏。”
“不是吧,我真的很餓。”付曉抱怨著和我上了車。
“你還記得陳遠章的腦袋變成骷髏了吧?”邊開車我邊和付曉說話。
“廢話,你剛罵完我的畫。”
我沒理付曉的不滿,繼續說:“那是因為被酸溶液處理過才變成骷髏的,而且酸溶液的用量一定不會很少,這事我特意問過法醫。案子偵查了這麼久,有一個謎一直困擾著我們,就是凶手所用的酸溶液最後是怎麼處理的,倒到哪裏去了?304的屋子我們已經仔細搜尋過多次,就算是倒進馬桶也會留下蛛絲馬跡的,可是,我們沒發現絲毫線索。雖然隊裏的其他人對這個事並不特別重視,但我一直認為凶手對酸溶液的處理應該是案子的突破口。因為這可以弄清楚凶手的行動路線,從而能推理出很多東西。所以剛才我注意到那棵樹死了,就想到或許答案就在這兒。”我又抓起那袋子土朝付曉晃了晃,“也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那棵樹在你搬進公寓的那天還特別茂盛,而現在離你住進來也不過大半個月而已,它卻死掉了,你不感覺有點奇怪嗎?”
付曉還是吊兒郎當的樣,瞥了我一眼:“我沒事注意一棵樹幹嗎啊?”
我沒理他那死態度,繼續說:“我剛才發現樹死了之後,就立刻蹲下觀察,看見樹下麵有很多螞蟻,並且長得都很大。你知道螞蟻是食腐動物吧?所以事情都聯係起來,是不是可以推出一些事情了呢?”我得意地看了付曉一眼,但是他沒有接話茬的意思。我繼續說:“我要把那些土塊拿到局裏做下檢測,看看我的推測是不是對的。如果陳遠章的頭顱組織被酸溶液處理後倒在了那棵樹的下麵,那在這袋土裏一定可以檢測出他的DNA。”
付曉說:“你不是因為我的原因被排除在那個案子之外了嗎?還操這個心幹嗎?”
我認真地說:“我是警察好不好?破案是我的責任,人家不讓我去查,我就把自己置身事外,那怎麼行!”
付曉問:“那就算證明你是對的,又能怎麼樣?這能讓你抓到凶手嗎?”
“這還真說不好,但多弄清楚一件事,對破案總是有幫助的,要知道沒有案子會被做得天衣無縫。”我真的很興奮,眼看要被定為懸案的案子終於出現了一絲希望。
之後付曉突然就沉默了,搞得我很奇怪,問:“你咋了?咋不說話了?”
“餓了。”他如是說。
到了分局門口,我讓付曉在車裏等著,拿著那袋土就去找宋隊。
“你小子怎麼來了?”宋隊對我的到來很意外。
“隊長,我有陳遠章案子的線索了。”
宋隊皺眉猶豫了一下,然後說:“什麼線索?”
我把手裏的塑料袋遞過去,說了一下我的想法。我知道宋隊那認死理的脾氣是很不想我接觸骷髏案的。雖然小李告訴我,他已經觀看了兩遍KTV那晚的錄像,並沒有發現什麼關於付曉的問題。我一路這麼興奮就是想著他會因為我的積極性,能讓我重新回到專案組。可沒想到他卻潑了冷水。
“你這個發現……我首先肯定得表揚你。但是呢,我感覺意義不大,就算證明了你的推測,也隻是能得到凶手的行動路線而已啊。”
“有了行動路線,至少對我們尋找目擊證人提供了很多幫助吧。”我有點不高興。
“好吧,不管怎麼樣,化驗是肯定要進行的。等有了結果我會通知你。”宋隊臉上的疲憊難以掩飾,看來這半個多月他真的是累壞了,案件一直沒有任何突破可能讓他有種挫敗感吧。我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付曉這家夥真是夠厚臉皮,說我讓他餓了這麼久,必須得補償一下,非要吃海鮮,搞得我破了次大財。吃飯時我實在是好奇,想問他家裏的事,所以考慮再三之後,我決定迂回著問問:“伯父伯母現在都還好吧?”
付曉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邊剝著蝦邊問:“柏祈和你說了什麼吧?”
我趕緊就坡下驢:“既然說到這兒了,那我可得說說你。怎麼有事不跟我和美心講呢?弄得我們還得在別人那兒聽消息。”
付曉倒是挺平靜,波瀾不驚地說:“這事挺丟人的,我不想你們知道。”
我對他這個說法有些不高興:“我們之間還有丟不丟人這一說嗎?還是說這兩年不見,我們之中的誰變了?和以前不一樣了?”
付曉把手裏剝好的蝦扔到嘴裏,抬頭一笑:“反正你是肯定變不了,你是木頭嘛!最多爛了變朽木。”
我用酒杯砸了砸桌子:“和你說正經的呢!”我就受不了他這個啥時候都沒個正經的樣子。
付曉歎了口氣:“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爸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迷上了賭博。你知道我家是有點錢,不過老頭玩得太大,跑去澳門賭,我家那點錢哪夠他輸的,所以……這些柏祈應該也和你講了吧?我家裏房子、車什麼的都賣了,就是為了給他還債。那些黑社會天天上門來鬧、催債,我媽後來被氣得也住院了。事兒就是這麼回事兒,我確實是懶得說。”
“過年時我和美心去看伯父伯母了啊,二老看起來不像有事兒啊。”
付曉說:“那時候我不在國內,家裏都瞞著我,我媽怕我知道,當然也會瞞著你們了。況且過年時房子還沒賣出去呢,你們當然更發現不了什麼。”
“怎麼會突然迷上賭博呢?你爸原來好像沒這個嗜好吧?”我對這件事很奇怪。
付曉搖搖頭:“我哪兒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反正我在國內時,是從來沒發現他有這個癖好。唉,不說這個了吧,提起來就煩。”
我不禁感慨:“唉,賭博是不能沾的,那個陳遠章不也是好這個嘛,我想他的死一定和賭博有關係。”
付曉突然很不高興地說:“你這人啊,就是啥時候也忘不了你那點事兒,就不能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分得清楚點嗎?”
我搞不清楚他不高興的原因,不過也沒多說什麼,笑著換了個話題:“那你以後準備怎麼辦?不找份穩定的工作嗎?就一直畫漫畫?”
付曉說:“暫時先這樣,我也不會幹什麼別的工作,也就這個做得還比別人強一些。而且我現在手裏有個合同,做完了就能賺些錢。”
我立刻就想到那個畫本上的東西,禁不住問:“就是我看到的那個吧?我不大讚成你畫跟案子有關的東西。”
付曉皺著眉,吧唧了一下嘴:“你說你要是不認識我的話,你還管得著嗎?行啦,我那玩意兒出版時你案子早就破了。”我感覺現在的付曉有點像火藥桶,隨時都會炸,趕緊笑著又岔開話題。想一下,這事也還真是自己有點鑽牛角尖了,要真是不認識的人畫的,我還管啥啊。不聊家裏也不聊工作之後,飯吃得還是挺開心的。
吃完了看看時間還早,我們就找了個台球廳打球。別看我們是兩個男的,可這台球還是在大學時美心教我們的。想到美心我有點不舒服,這都快一個禮拜沒見到人了,昨天給她打了個電話,她說還得幾天才能回來。唉,也不知道他們報社哪兒有那麼多采訪要做,記得上個月剛出了次差,這個月又讓美心去。結婚一年多,在一起的時間還沒有大學時多呢。
第二天,我接到了宋隊的電話,他告訴我化驗結果出來了。鑒定報告證明了我的推測完全正確,陳遠章被處理過的大腦皮肉組織就是被倒在了那棵樹的下麵,那些土裏麵除了陳遠章的DNA,而且土壤的pH值非常低。
臨末,宋隊和我說了一件事,我才知道他那天的疲憊和消極源自哪裏。
從案發到現在已經半個多月了,沒有絲毫進展,而且這個案子很惡劣,已經傳到市領導耳朵裏去了,分局的領導們壓力非常大,想要盡快結案。目前唯一的嫌疑人就是開設賭場的黑老大慕仁就,而且在動機上也勉強說得通。領導們找宋隊談了一次話,意思雖然沒有明說,但宋隊也清楚,就是想讓他把骷髏案算在慕仁就的身上。
聽完之後,我心裏很不好受。雖然慕仁就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他也不該承擔自己沒犯的罪責吧。而且慕仁就做的事不至於判死刑,但加上骷髏案,他就必死無疑了。如果他死了,估計他的手下是不會放過胡而琿的,那徐珊也會跟著遭殃!這些領導們都是怎麼想的,我心裏暗罵。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個案子讓我有種看得見可又看不清的感覺。所以不管局裏最終怎麼定這個案子,我暗下決心,一定會繼續查下去,要查個水落石出!
這時家裏的座機響了,宋隊正好也說他還有事,就掛了電話。
我過去看了眼座機,是美心的媽媽打來的。“喂,媽啊,您有啥事?”
“我……”老太太支吾了半天,最後說了一句,“啊,我沒啥事,沒啥事。”說著老太太就掛了電話,搞得我莫名其妙。想打回去,可是又一想,我還是打給了美心。電話接通後,我說:“喂,美心啊,你哪天回來啊?”
美心嗲嗲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昨天不是和你說過了嘛,這得聽單位的安排。又想我了啊?”
我被嗲得渾身都是一麻,憨笑了一聲:“嗬嗬,是啊。”然後趕緊說正事,“剛才你媽往家裏來電話了,不過老太太欲言又止的。你是不是剛才關機了啊?我合計媽可能是找你吧,你趕緊給媽回個電話問問。”
美心說:“是嗎?那行,我這就打給她。”
“好。”
3
早上起床時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是昨天和付曉吃了兩頓飯,這小子居然沒有張羅喝酒,這可真是太少見了。昨晚我一直都沒睡好,心裏一直想著陳遠章的案子,所以今天還得去一趟公寓。這可能是職業病,隻要遇見破不了的案子我就抓心撓肝地難受。今天去的目的是想再問問樓裏的人,看看有沒有誰又想起什麼遺漏事。首先就是付曉,畢竟他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然後還得問問徐珊和胡而琿,可能事發的晚上他們聽到過什麼,但因為緊張害怕,所以當時沒想起來。
趕到公寓時,付曉又是剛起床,正好我急著出來也隻吃了個雞蛋,現在也有點餓,準備和他去樓下飯店隨便吃一點。開門出去時正好遇到房東上來,一臉笑容地和我們打招呼:“過來找你哥們兒玩啊?”
我也笑著回應:“是啊。您這是收房租?”
“沒有。”房東擺擺手,一指306,“閑聊,嗬嗬。”
“那我們先走了啊,這小子都餓壞了。”我抬手指指身後的付曉。
“還沒吃飯啊,這都幾點了,你們年輕人啊。”房東搖頭感慨著,“那趕快去吧。”
我笑著點頭,和付曉往樓梯口走。可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見房東在後麵叫我們,讓我們回去。
我回頭問:“怎麼了?有事?”
“你們不是沒吃飯嗎?一起吃吧,我過來也是吃飯,徐珊叫我來的。”房東見我們要推辭,又說,“一起吃吧,正好我有事想和你說說,徐珊的餃子包得挺好吃的,我前天剛吃過。”
“不好吧,大家又不熟。”付曉懶洋洋地在一旁說。
“沒事沒事,我說沒事就沒事,再說她男人也不在家。”說著房東就開始敲門。
房東這麼熱情,我們也不好推辭。不過我還真就挺高興,因為我想問的人都在場了。付曉好像還處於半睡不醒的狀態,說完那一句之後就低著頭,晃來晃去不再出聲。片刻,徐珊把門打開了,開門之後就是一愣,杵在那裏動也不動。我不由得回頭看看付曉,記得上次遇見徐珊時,她就是這個表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暗想。
“愣著幹啥呢?”房東不樂意地猛一推門,門正好撞到徐珊的臉上,“砰”的一聲,估計挺疼的。徐珊嚇得一激靈,但沒有生氣。徐珊表現出來的明顯是不歡迎我們,我有點不好意思,就和房東說:“我們還是先走吧,就不麻煩了。”
“走什麼走,進來!”房東完全無視徐珊的存在,抬手扒拉開徐珊,拉開門就讓我們進去,好像這屋子是她的家一樣。我和付曉尷尬地站著,感覺進退都不大好。徐珊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表情尷尬,不過也讓了一下。我和付曉這才進屋。
徐珊包的餃子確實挺好吃,我沒話找話地問她有沒有什麼秘訣,沒想到她隻說了兩個字:肉多。把我搞得哭笑不得,不過想想也是,可能就是肉多的原因,肉多當然香了。
房東夾著一個餃子在碗裏翻來覆去地蘸著醋,問我:“那個304的案子咋樣了?”
我說:“還沒結案呢。對了,您不是有事要和我說嗎?”
“是啊!”房東點點頭,猶豫了一下,放下手裏的碗,“301那小子你記得吧?”
我點點頭:“記得啊,怎麼了?”
房東問:“他放出來沒?”
我想了想,記不清小李上次和我說的日子:“可能還沒吧,我也不大清楚。怎麼了?你看見他了?”
房東尷尬地笑笑,說:“沒有,我最近幾天總感覺有人跟蹤我,我就想會不會是他。”
“哦,這樣啊,那我幫你問問吧。”我放下碗,給小李打了個電話。然後告訴房東,王偉後天才能出來。
“奇了怪了,那能是誰呢?”房東低聲嘀咕了一句。
我沒接這個茬,其實我挺不愛和她打交道的,因為在我看來,周笑的死亡和房東脫不了關係,隻是沒法證明而已。她現在疑神疑鬼的,估計就是心裏害怕,老話說得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不過現在為了進一步調查陳遠章的案子,我隻能和她繼續打交道,而且希望一會兒我問到徐珊時,她能幫我做做思想工作。徐珊這個人挺不愛說話的,問起來肯定很困難。
我清了清嗓子:“現在大家都在,我正好想問大家一些事,希望大家能配合我一下。”
“又要辦案啊?真受不了你。”付曉明顯很不爽。
“辦什麼案,就是和大家隨便聊聊天。”我衝房東和徐珊笑笑,不過徐珊沒搭理我。
房東說:“啥事你就問吧,配合你們警察辦案是應該的嘛。”我發現她被王偉揍了一次之後,對我的態度變得特別好。
“我就是想再問問陳遠章的案子,也就是304的那個人。”三個人都停下了筷子,向我看來,“我想問問大家,對於那天早上和前一天的晚上,還能想起來什麼?比如付曉,你是第一個看見屍體的,那剛看見屍體時,有沒有什麼……怎麼講呢,就是特別一點兒的發現,不容易讓人注意到的?”
“你們法醫都查過了,我還能發現什麼特殊的。”付曉愛理不理地說。
我反駁道:“不見得,因為法醫隻管屍體上客觀存在的證據和線索,而現場可能有什麼是我們警方遺漏的事情。”
“沒有。”付曉回答得很幹脆。
我有點不高興,這小子怎麼一點兒都不捧場呢?我說:“你仔細想想再說,那你剛看到屍體時就沒什麼讓你特別注意的?”
付曉看了我一眼,晃著頭裝著想了想,又說:“沒有,當時隻有害怕。我可不像你,總和死人打交道。”
房東插嘴說:“我當時也就剩下害怕了,不過我比你這哥們兒強一點兒。畢竟我以前在醫院工作,也接觸過死人。他當時是嚇壞了,慌慌張張的,你就別逼著他問了。”
我點點頭,轉臉問徐珊:“你老公幹嗎去了?”
徐珊吃著餃子沒抬頭:“跑了。”
“跑了?”我不禁反問,可是徐珊沒理我。
“害怕人家報複他!”房東在一旁解釋。
難道胡而琿怕慕仁就的手下來報複,嚇得連家都不敢回了?我真的有點對胡而琿這家夥無語了。不過我並不關心這個,轉而繼續問徐珊:“案發的那天晚上,你和你愛人有沒有注意到什麼?比如走廊裏的聲響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