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未雨綢繆(1 / 3)

付麗珍和小紅兩小時後回來的,車拖著買來的東西停在“愛麗春”門外。楊滔就到外麵幫著搬東西,搬完東西楊滔見付麗珍兩縷頭發,被汗水粘在俊秀的臉頰上。就要她快去衝涼,付麗珍卻想知道有什麼好事,做出這麼大的動靜專門請客。

“你洗好了我再跟你說,肯定是大好事。”楊滔說著,推付麗珍去衛生間。衛生間門一閉,隨後就響起水聲,楊滔壓抑在身子裏的情緒就擴散開來。薇薇和小紅兩人在整理那些東西,並把菜放到廚房洗弄。

付麗珍從衛生間出來,清爽了,楊滔一手拉住她向樓上走。付麗珍以為有什麼不能讓薇薇和小紅知道的事,就跟楊滔上了樓。樓上六間房,有一間是屬於楊滔兩人的,雖然他們很少用。進到房間裏,楊滔把付麗珍一下擁住,很猴急的樣子。

“大白天的,你想做什麼,不怕薇薇和小紅她們笑你,我還要臉麵呢。”

“難受,不是有好事嗎,慶祝慶祝。”楊滔厚著臉說。

“到底什麼事,你還沒有跟我講呢?”付麗珍見楊滔的神態明白了,“是不是又被薇薇逗了?”說著也就隨楊滔把衣解開,剛洗過的身子,潔淨爽朗還有著水氣。楊滔已經急不可耐,顯得手忙腳亂。

“她逗你,你就這樣老實?你大男人的還怕吃虧?”付麗珍一邊調笑,一邊應和著楊滔。楊滔沒有回嘴,他的嘴已經忙不過來在付麗珍身上啃著。兩人忙活了一陣,楊滔才安分下來躺在付麗珍身邊。付麗珍稍做清理,等著楊滔說事,兩人赤著身,相擁擠在小床上。楊滔才把收到京城的獲獎信,和這幾天在村裏見縣裏那些領導,以及陳副書記肯幫忙的事說了出來。關於那篇文章,付麗珍也知道發表了,卻不知道已經得了大獎,興奮地在楊滔臉上狠狠地親了親。付麗珍眼裏充盈了喜悅的光彩,光彩裏隨即漾出淚水來。

日頭偏西,小店裏氣溫涼了下來。楊滔要請的幾個朋友也陸續到了。來客共有四人,平聲、高興、李奉唯是高中同學,玩在一起的時間長;定文則是同事,工作後新交的朋友,兩人是喜愛弄些文字而成了知交。如今定文已經改行,到縣委宣傳部裏,是宣傳部裏的幹事,每年都在地區的報紙上發表些通訊稿,成了宣傳部裏的一支筆,也是楊滔所有朋友中,混得最好最有前途的人。

李奉唯是店子裏的熟客,這洗發店有李奉唯的一分子。一進門,口綻蓮花就與小紅和薇薇兩人說著葷話。李奉唯知道這兩女,隻能在嘴巴裏占點便宜,小紅肯出來做,是小店的台柱子是搖錢樹,李奉唯也沒想得罪她。薇薇是從不賣身的,李奉唯也曾多次想要了薇薇,薇薇就用楊滔來擋,說自己是楊滔的老二是李奉唯的嫂子,要李奉唯自己看著辦。李奉唯在小鎮裏,雖然頭抬得高到了天,卻在意朋友與楊滔的情義深。李奉唯偷偷地問過楊滔,楊滔知道薇薇的心思,不置可否地應了下來。之後,李奉唯倒是沒有再纏著薇薇。

平聲是楊滔同學裏混得比較好的一個,如今已經是縣城物價局辦公室的副主任,是同學中手裏有筆可簽單的紅人。高興是眾人裏,鬼名堂最多的,翻翻眼皮就能想出個主意。高興還有一手功夫,那就是喝酒,能把一瓶董功酒灌下肚當作解渴用。平聲和高興曾經到過小店一次,那是一年前小店開張不久,他們來給楊滔捧場的。三人對店裏的女孩都不熟悉,見李奉唯不停地逗著小紅和薇薇,而兩女也隨他葷話素話地亂說,小店裏的氣氛就熱烈起來。李奉唯現場一串,定文與平聲和高興也就熟悉起來。

“奉唯,你小子現在雄霸一方,居然不主動請客,你說怎麼辦吧。”高興趁機說。

“說什麼話你,我欠你的等會我自罰三杯。可你說雄霸一方,就說遠了,這兩位都是縣裏重要部門的核心人物,我算老幾?”李奉唯說著指向定文和平聲。

“奉唯,你也不要謙虛了,誰不知道你是全縣的英雄?公安係統的紅人,在地區經驗交流會上過主席台的,明年怕就升到縣局帶長字了吧。”定文接口說,定文在縣裏搞宣傳,全縣這類事自然很熟悉。

“看看,升官了還瞞著,是不是不想認我們這些同學?”高興借題發揮。

“哪裏,縣裏也隻是有這個意思,還不知道成不成。”李奉唯突然放小了聲音,表麵謙虛,話裏卻露出事情已經篤定。

“早就聽到風聲了,你升到縣裏,那也是你用命拚來的。”定文附和著。平聲與高興都沒有聽說李奉唯拚什麼命了,見楊滔從廚房裏出來,就問楊滔是怎麼回事。楊滔就把李奉唯去年執行圍捕一個敲詐團夥時,抓住了一個敲詐團夥裏的首腦人物。用手銬把自己和那首腦銬在一起,與那人一起跳崖暈死的事說了出來。

“奉唯,看不出你小子在關鍵時刻,還真能舍生忘死跳下懸崖去,等會要好好地敬你一杯。”高興來勁了,大聲恭維道。

“什麼舍生忘死,當時我不跳行嗎。那人已經急了,又是個衝動型人物。我不隨他跳下去,也得被他拖下懸崖,肯定是頭先栽下去,那樣我就死定了。跳下去,還多幾分機會,也賭著那人熟悉地勢那懸崖不會高。不過,這些話就隻能在兄弟們麵前說說,說什麼不怕死那都是假的。”

“這句話中聽,又有誰不惜命?你做出來就是你的機會,我聽部長在一次吃飯時,說到縣裏已經提議要你到縣局去,至於任什麼職還沒有定下來。”定文小聲說。

“那也是老哥在領導麵前幫了很大的忙,隻要到了縣局,任不任職那都不重要。能和兄弟們近了多聚聚,我就滿足了。”李奉唯一臉緋色。

“擺桌了,我們先喝酒,邊喝邊敘舊。”楊滔說著,就去廚房幫忙。薇薇和付麗珍就要他坐著,說有她們擺就行。楊滔回到桌邊,高興就說,“楊滔,今天沒來由地把我們找來不會單是喝酒吧。有什麼事,先說了再喝。”

“我們先喝酒,事情邊吃邊說。”楊滔坐下,付麗珍和薇薇不停地從廚房裏端出盤碗來。菜上齊了,三個女人沒有到桌上來,知道他們要說事就在廚房裏吃了。五個男人先端了杯,五錢裝的小杯對於他們來說都顯得太小。不過,今天不是來喝酒的,酒隻是表個意思,把那情分和氣氛釀造出來。

楊滔要大家先填填肚子,桌上的氣氛一下就顯得沉,幾人反而沒有吃的欲望。楊滔就把杯子的酒倒到嘴裏,然後將那封信拿出來。

定文一看,信是從首都來的,而且是全國第一的《人民報》報社來的信。神色就凝重起來,很小心地打開,取出信紙仔細地讀了起來。李奉唯及平聲、高興都看著定文,李奉唯伸手把信封拿去,然後傳給高興兩人。

“什麼時候發表的?”定文看完說。

“兩個月前上報,評獎是最近的事,前兩天才得到確切通知。”楊滔說得鎮定。

“據我了解,近五年來懷市地區沒有任何人在《人民報》上發表過一篇文章,哪怕是豆腐塊的短訊。宣傳部裏每次開會,都把在《人民報》上發文章,作為最高的工作目標,而且獎勵還很重,甚至說過隻要發表千字,就給解決科級級別。可想而知縣裏是何等的重視,又是何等的難。”定文說著向幾人掃了一眼,停了停又說,“楊滔,這可是件大事,應該是驚動懷市地區的大事。”定文說得異常肯定,楊滔聽了心裏就踏實了許多。付麗珍和薇薇沒有參與,坐在平時洗頭的椅子上一直關注著幾個人的談話,定文的聲音大,付麗珍聽到了臉上的笑容就燦爛開了,薇薇伸手捏住付麗珍的手,兩人纖細飽滿的手指絞在一起。

“一篇文章,就算在《人民報》上發表並獲了獎,雖然是件了不起的大事,地區與縣裏知道後能給多少實質性的東西?我看,隻怕榮譽多實質性的實惠少。”高興首先發言說。

“我也是這樣想,才要你們來合計合計怎麼做才能最好。”楊滔點頭說。

“楊滔,你自己有什麼想法?”定文想了一會說。

“楊滔有什麼想法?楊滔這幾年夠窩囊了,被那校長壓得喘不過氣來。要我是楊滔,首先就想離開都良這鬼地方。定文,你是大哥又在縣裏,天天和領導在一起,兄弟們就指望大哥你拉楊滔一把,在領導麵前給怎麼推薦推薦。”李奉唯說。

“我也是這意思。”

楊滔見李奉唯沒有提到自己與陳書記到關係,也就沒有說出這次在村裏與陳副書記的事。

“楊滔,在同學和朋友中我們幾個還算混得稍微好些,可要說接觸縣領導,那隻有定文了。奉唯也不錯,隻是離縣裏說得上話的人又遠了些。目前,還真找不到起決定性的路子,我們還要好好地合計下,不能再錯失了機會。”平聲謹慎地說。

“是啊,我雖然在縣委裏,接觸縣領導的機會多,要真正說話還沒有什麼分量。這點我是自知的,在宣傳部裏,我一定會把握好時機向部長推薦你,你放心。我隻是想,這樣的推薦作用真的不大,觸及不到縣裏權力核心,想很快讓縣裏的頭頭腦腦看重你,讓他們覺得你可用是他們所要的人才,還要從不同的途徑造出一種聲勢來。縣裏其實是很缺能寫的人才,僅縣委就可進三四人,縣政府那邊的缺口更大。問題是要找到在常委裏說上話的人,而且這個人還要實心地幫你。我隻是把難度說出來,我們想辦法時才能對準目標。你怎麼想,楊滔,你的打算呢?”定文很用心地想著。

“我是這樣想的,幾天後就要去京城領獎。我想在去之前,以申請支助旅費的方式到縣裏跑一跑。不在於弄不弄到錢,而是把這張獲獎通知讓縣裏領導知道。具體怎樣去做,還沒有想好。你們看這樣行不?”事關重大,楊滔說得很慢。

“不錯。這樣的話縣裏無法回避這事實,先讓縣裏的領導見到你。麵對麵地談,有些事也很容易辦成的。”定文分析說。

“按楊滔計劃,是不是可行?”高興說著,看定文和平聲、李奉唯也一臉期待。

“應該可行,隻要把細節把握好。縣宣傳部是一定要去的,部長那裏我盡快找時間約他,他能幫到哪種程度現在還說不上,應該有很大的幫助。”定文肯定地說。

“那行。楊滔,總體的方法就定了下來。”高興進一步問,“應該走哪幾個部門?”

楊滔看向定文:“你說呢。”

“照我看,教育局、人事局、政府辦、縣委辦、宣傳部、管文教衛的副縣長、管文教衛的副書記都得去。”關鍵的地方,定文話鋒一轉,“要是能找到縣長,或縣委書記那就更好了。”

“教育局倒是好些,其他部門裏一個都不熟,有些連門怎麼開都不知道,就怕沒人理會。”楊滔如實說,臉上也沒有什麼擔憂之色,要是在兩年前沒有到外麵闖過世界,要找這麼多部門和領導,隻怕想都不敢想。何況在村子裏,這些領導都見過了麵。

“他們哪又見了什麼世麵?就《人民報》這張獲獎通知,什麼門還敲不開?”定文倒了杯水喝了兩口又說,“你到縣裏後,我盡量擠時間陪你去。隻是,副縣長與副書記那裏,我還真不好去。”

楊滔說:“是不是要找領導們吃個飯,或喝茶之類的?”

“這個不急,真有了名目是少不了的。”定文搖了下頭說。

“要安排吃飯,楊滔你就到我們單位定點的餐館去,你簽我的單我就不出麵了。”平聲暗示說,楊滔自然知道平聲說的意思。李奉唯也提醒說:“楊滔,你也可簽我的。到縣城住宿我包了,我定一個房間你隻管去住。不過有一點,你可不能帶小姐去留宿,讓人知道是我的房間有小姐包夜,那我就慘了。”

高興打趣說:“慘什麼慘?你帶小姐包夜的事還少?不過,楊滔是絕對可信的。”

《人民報》的頒獎是在九月二十三號,楊滔在時間上確實太緊了些。楊滔在定文他們走後,精心地把要做的事梳理一遍。雖說一篇文章決定不了什麼,但有了這個契機,離開都良六中總該做得到的,退一萬步說陳副書記也答應過要幫自己跟縣裏打招呼。

楊滔覺得先找教育局,自己要去京城領獎學校這邊的事就顧不上了,到教育局去既可把假請了又可宣傳自己。況且無論事情到哪一步,都得歸到教育局來,這是無法回避的,教育局辦公樓對楊滔來說是一種惡夢一樣的存在。三年前,楊滔在六中協助付麗珍她們組織學校的文娛活動,沒幾天就與付麗珍搞得火熱兩人搭上了。在學校後山約會,卻被六中的米校長組織人,給悄悄地圍住捉鱉了。師生戀情是有些異類,付麗珍雖然不是六中的學生卻是六中附屬的農校學生。六中的領導本想借此壓住楊滔,沒有料到楊滔與付麗珍兩人口徑一致地否認兩人的戀情,付麗珍還就此離校回家,付麗珍父母不明所以到學校鬧著,要學校給付麗珍正名。

學校處理不了隻有上報到教育局裏,教育局幾次把楊滔傳到辦公室和紀檢室問話,這事最後沒有落實。付麗珍卻輟學不讀,一個月後楊滔與付麗珍結婚,婚後就外出打工。教育局的幾次談話,對滿身帶刺的楊滔,感受很大也轉變很多。楊滔再一次走進有著心裏陰影的教育局,心情比原來要複雜多了。那天在村裏見過李奎局長,沒有太多地引他注意,不知道李奎局長是不是還記得住自己。

到縣教育局是上午十點,教育局是在新建路,辦公大樓是一棟九十年代中期修建的,共五層樓,一至三樓是各股室的辦公處,四樓是局級領導的辦公室,五樓是一個大會議室。教育局辦公室就在三樓,楊滔知道要找局領導就先要到局辦公室。楊滔很熟門地推開辦公室的門,天氣很熱裏麵空調的冷氣,讓楊滔渾身的汗一涼。這扇門,以前每次打開心中都咚咚地擔憂著,又將會有什麼不妙的事落到自己頭上。

楊滔一進門,就聽見裏麵有個亮亮的聲音在侃侃而談,聲音裏的流氣很重滿是得意。回手關門,楊滔就看見進門的左手邊辦公桌上,坐著一位身材壯實的中年男人。男人臉方正端莊,卻涎著臉眼角眯擠著,聲音就是從那厚實的嘴唇裏吐出來的。這男人楊滔認識,是教育局裏有名的二流人物,是局裏兩個小車司機之一,叫蔡司(蔡姓司機)。他無論到哪所學校,都要跟學校討包好煙,弄兩瓶水喝。吃飯時,遇上好菜還要多報一份,打包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