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毛鸚鵡忽然記起來還有薑茶的存在,將薑茶推到封煙餘的麵前,有些難為情地開口:“老大,棠之聿說怕你昨天晚上在院中久坐著涼,所以吩咐蒜木童子為你煮了一杯薑茶。哪,這是蜜餞。”
禿毛鸚鵡將那包蜜餞放在碗的旁邊。
其實,禿毛鸚鵡對棠之聿所有的排斥與不喜,都來源於對失去和疏遠封煙餘的恐懼。
它和封煙餘在江湖的腥風血雨、爾虞我詐中跌倒滾爬,同甘共苦許久,棠之聿清心寡欲冷漠無情,將自家老大的一片真心狠狠地扔在地上、視若無睹,憑什麼就這樣搶走封煙餘的所有體貼?
這種排斥與不喜,在本質上,我們把它稱之為嫉妒。
現在倒明朗了許多,封煙餘剛才的動作足以說明無論她和棠之聿怎麼樣,禿毛鸚鵡都是她並肩作戰的小老弟,她還是它亙古不變的老大。
這樣一來,禿毛鸚鵡就不怎麼排斥棠之聿了,說到“棠之聿”時,愛屋及烏的,語氣都溫和了不少。
封煙餘看著飄著薑片的薑茶,指尖碰到碗沿,似乎能感受到炙熱的溫度傳遍整隻手。
“這薑茶,是什麼時候的?”封煙餘的睫毛如同蝴蝶扇動翅膀,眨了一下。
禿毛鸚鵡夾起韭菜,放到自己的碗裏,回答:“你一大清早發燒,我去給你找大夫時,蒜木童子就送過來了。”
封煙餘疑道:“你給我找了大夫,那麼,我發燒不是棠之聿看的?”
禿毛鸚鵡嘴巴裏剛要塞進一隻烤鵝腿,聽到封煙餘的疑問,有些惆悵地放下烤鵝腿。
“老大,在你發燒之後我馬不停蹄地找遍了京都大大小小的診所,付了十倍診金,差點說爛了我的七寸不爛之舌,才請來一位大夫。
“而蒜木童子給你送薑茶的時候發現你高燒、神誌不清,就去通知棠之聿,棠之聿來了之後就趕走了大夫,哎,那老頭子……大夫還沒有退我診金呢。”
禿毛鸚鵡在封煙餘麵前,立刻將“老頭子”改口,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封煙餘大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不細想,拿起那包蜜餞,湊近跟前看。
禿毛鸚鵡以為封煙餘不清楚蜜餞的用處,就解釋道:“老大,這包蜜餞是棠之聿給的,說是為了解薑的辛辣。”
禿毛鸚鵡手裏拿著一個香噴噴的烤鵝腿,補充說:“老大,你說他有這麼一丟丟的關心你,是不是被你熱臉貼冷屁股的行為給感化了?”
封煙餘不著邊際地瞪了禿毛鸚鵡一眼。
什麼神誌不清、熱臉貼冷屁股的……左一口“老大”,右一口“老大”,是真心的嗎?
封煙餘強調:“那不是熱臉貼冷屁股,是真誠,真誠!”
禿毛鸚鵡咬了一口烤鵝腿,像是想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又輕聲細語地說:“老大,其實昨天晚上棠之聿在你進屋前來過。”
禿毛鸚鵡拿著烤鵝腿的手顫抖了幾下,它怕下一秒接收到封煙餘殺人的目光,將它變成和烤鵝腿一樣的烤鳥。
天知道它鼓足了多少的勇氣,才決定告訴封煙餘這個被它決心隱瞞的事實。
大概是烤鵝腿的美味給了它不怕死的力量。
封煙餘的眉頭如預料中地皺了一下,她問禿毛鸚鵡:“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封煙餘想起昨天晚上,她和禿毛鸚鵡進屋前,禿毛鸚鵡急匆匆地將她推進屋,關上門,自己待在外麵不知道做什麼。
她還以為是禿毛鸚鵡有什麼事情,看來,那個有什麼事情,與棠之聿有關。
禿毛鸚鵡覺得自己的眼淚都在剛才和昨天都哭光了,淚腺空無一物,它急中生智的臨時表演注定沒有了輔助條件。
禿毛鸚鵡如實回答:“老大,旁觀者清,你眼巴巴地湊到棠之聿麵前,棠之聿對你難道不是愛理不理的嗎?我特別生氣,加上你昨天難過成那樣,就、就腦子抽筋,把棠之聿趕走了。”
禿毛鸚鵡偷偷地看了封煙餘一眼,見封煙餘的臉色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就討好地說:“老大,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我隻是怕你會更傷心。”
封煙餘知道禿毛鸚鵡不告訴她是為了她好,畢竟昨天她情緒失控,禿毛鸚鵡在那時告訴她棠之聿來了,她恐怕會哭得更加厲害、不能自己,到時雪上加霜、火上澆油,場麵必然一度尷尬。
話說,那個哭得慘兮兮的封煙餘一定不是大大咧咧的她,笑靨如花的封煙餘才是她正確的打開方式嘛。
封煙餘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繼續問:“那他另外有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