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毛鸚鵡將手中香噴噴的烤鵝腿放在桌子上,莊重而正式地對封煙餘說:“他叫我給你帶一句話。”
封煙餘看著禿毛鸚鵡一反常態的神色,心中隱隱約約覺得可能不是什麼能讓人喜笑顏開的話語,就緊緊地握緊了筷子,手指微微地彎曲,指尖有過幾分難以察覺的顫抖。
“算了,你還是別說了。”
封煙餘斂下眸中的失魂落魄,盡量把自己所有的視線都放在飯菜上。
可封煙餘內心卻忍不住猜測,棠之聿究竟要禿毛鸚鵡帶什麼話。
會不會是嫌她煩,要她離她遠一點?亦或者,直接了當地表明他對她的不喜?
封煙餘的心情頓時變得烏雲密布,一股巨大的濃霧籠罩在她的頭頂,將她的整顆心浸在其中,讓她宛若墜入無盡深淵一般,無法呼吸、無法掙脫。
封煙餘又想起棠之聿給她的藥瓶,心情頓時由狂風暴雨轉晴空萬裏。
棠之聿會送給她藥瓶,說明他應當是不討厭她的才對!封煙餘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
才彈指一揮間,封煙餘心中的理智分子就跳出來瘋狂地叫囂,仿佛要讓封煙餘的腦子爆炸:他對你冷若冰霜,甚至視若無睹,他送你藥瓶,你憑什麼就以為他不討厭你?不過是盡一個普通人的本責罷了!
封煙餘趕緊將自己腦海中的理智分子全部趕跑,讓自己逐漸泛起波濤的心湖恢複平靜。
剪不斷理還亂,封煙餘看著滿桌的飯菜,欲哭無淚,好心情隨機土崩瓦解、四分五裂,最後變成一丟粉末,來無影去無蹤。
禿毛鸚鵡看著封煙餘如調色盤不斷變化的臉色,目光最後定格在封煙餘灰色的悲傷臉上,於心不忍:“老大。”
禿毛鸚鵡將自己的椅子搬到封煙餘的身邊,力挽狂瀾什麼:“老大,其實棠之聿他……”
封煙餘強顏歡笑地吃下一口飯,努力讓自己看上去開心一點,笑的卻比哭還難看:“你不都說了我一天沒吃飯嘛,你也一起吃啊!”
封煙餘的尾音有幾分輕微的顫抖,嘴巴上揚的笑容弧度牽強得十分明顯,禿毛鸚鵡在那一刹那懊悔得要死。
禿毛鸚鵡鼓足勇氣,說:“老大,棠之聿要我帶給你的話,不是你想的那樣。”
封煙餘眼中灰黑色的色彩漸漸地褪去,她抬眼看向禿毛鸚鵡,嘴角牽強的弧度少了許多,似乎想到了什麼,多了自我嘲諷,說:“我知道,他一點都不喜歡我,我自欺欺人、作繭自縛,你別試圖安慰我了。”
禿毛鸚鵡急了,扯了扯封煙餘衣服的袖子,說:“昨天晚上,棠之聿知道你不開心,在院子裏哭。所以他要我告訴你,姑娘家不要輕易地哭。”
封煙餘有些愣住,所幸淺淺淡淡的笑容浮現在了她的臉上,她說:“無論你說的是真的也好,是安慰我的也好,我都相信你。”
因為棠之聿就是這麼一個可以默默付出,於無形之中、一言一行間,掏心掏肺地對你好的人,封煙餘怎能不相信禿毛鸚鵡的話?
可這也讓封煙餘更加看清她和棠之聿之間的關係,棠之聿那麼好,他大概是對所有的人都會默默無聞的友善地好。
封煙餘想,她從來都不會是例外。
一個平淡無奇卻又波濤洶湧的夜晚就此過去,漆黑的夜空中閃爍著耀眼的繁星,仿佛欲說還休著什麼美麗動人的故事。
鏡頭切換到兩天前的郡主府。
轉眼就到了晚上,哪怕天上下著飄飄揚揚的雪花,也不影響那時火樹銀花、華燈初上的京城,人頭攢動,派生出一派繁榮的景象。
來來往往的人臉上都是高興的模樣。
落寞雪在落邵琛的監督下,將自己包裹成一個粽子,穿得嚴嚴實實的,讓寒冷無處侵襲。
落寞雪拿起街道旁兜售的一個花燈,笑靨如花地問身旁彬彬有禮的落邵琛:“邵琛哥哥,你看這個花燈,等到花燈河活動的時候,我們一起把它放到河裏可好?”
花燈是普通不過的蓮花花燈,被落寞雪溫柔細致地捧在手心裏,搖曳微弱的燈光將落寞雪巴掌大的小臉映照得十分美好,宛若一個精致的布偶娃娃。
落邵琛的麵龐上永遠是來者不拒的禮貌性微笑:“隨你。”
落邵琛剛要幫落寞雪付錢,就被落寞雪搶先一步付好。
落邵琛一轉頭,就看到一雙眉眼彎彎的眼睛。
落寞雪說的話總有一種他人拒絕不了的溫和,她道:“邵琛哥哥,我已經長大了,這種事情我可以自己來。”
落邵琛一笑:“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