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第四章 歡樂和顏,飄飛陛以淩虛(1 / 3)

第二十一卷第四章 歡樂和顏,飄飛陛以淩虛

聽得驚呼,眾人立刻朝四處看去,便見右邊水壁忽現一抹異色。初時看不清楚是何顏色,等過了一會兒那光亮漸漸清晰,便見那水壁後莫測難名的黑暗幽深裏,有一道兩三丈高的淡藍光影,正在黑暗中飄飄蕩蕩,透過水壁蕩漾著陣陣幽光。

雖然此行跟隨醒言殺來的二三百騎士,都是精銳的妖兵靈將,但到了這時,除了那老練成精的老臣罔象、平生隻畏懼哥哥生氣的小女娃瓊肜,其他如醒言、彭澤少主等人,差不多都已是驚弓之鳥。一見光影浮現,詭譎不明,他們立即攥緊手中兵刃,屏息觀察那怪影如何行動。

須臾之後,便見那波光大動,聽不到任何響聲,那眾人矚目的亮藍怪物已破壁而出!

到了這時,有那眼尖的才看清,原來這軟綿綿左右漂擺的長藍物事,卻是隻烏賊章魚一樣的怪魚。身軀半透明,如傘罩一般圓轉蓬鬆;遍體氤氳著幽藍的光氣,其中浮動著星塵一樣的亮銀光點。身下則是千百條細長如鞭的觸須,一色兒也是銀藍相間熠熠放光,在空明中胡亂揮舞。

不用說醒言等人神經早已繃緊,如何會對這氣勢洶洶的怪魚客氣?等遍體藍輝的怪魚破壁打來,各樣法術光華早已如繽紛亂雨般急驟擊去,一陣“嗡嗡”亂響之後,那怪魚早被擊成碎片!

但即使他們手段高強瞬即殲滅怪魚,人群中仍是慘呼一片。有不少士卒被幽藍怪魚屍體四下紛飛的殘片擊中,竟像被燒紅的烙鐵打中,傷處火燒火燎,劇痛直入骨髓。轉眼之後,有不少人已開始呼吸困難,顯見中毒。

而在這之後,這群誤入深海迷陣的妖兵水靈,又遇到許多聞所未聞的攻擊。比如,以為一路隻有些石頭,腳掌踏過之時那石頭卻突然成活,一條條滿身銳刺的毒魚凶狠刺來,轉眼又中毒。或是幽暗莫測的水壁之後,突然有巨大觸手橫掃而出,將猝不及防之人齊腰卷住,轉眼拖進無盡的黑暗之中。在這些防不勝防的奇異攻擊中,前後才不到半炷香的工夫,醒言帶來的二三百名妖兵水靈,已經折損過半,雖然死者寥寥,卻大都傷痕累累;最倒黴的是,已將一路遇到的毒物毒素全都中齊。雖然,這些妖兵水靈或是皮糙肉厚,或是本就善抵水毒,一時還沒有什麼大礙,但若是不能盡快找到出路,轉眼必死無疑。

在這樣極端艱難的情形下,瀕臨絕境的兵卒們又努力摸索過一個一個岔路,蹚過不知多少條危機四伏的水道,卻始終沒什麼頭緒。“水無常勢”,這水中的迷陣果然流轉不息,種種岔道通路常轉常新,醒言他們始終都沒看到任何相同兩處。

時間一點點過去,往日幾乎戰無不勝的隊伍,實已陷入絕境。

隻不過,這群陷入絕望中的人們,其實並不知道,就在這暗無天日的幽暗奇陣中,卻有一人始終在一旁窺伺。這個金甲白袍的高大戰將,一直潛在一團飛旋的水流中,在陣壁之外緊隨著陷陣的敵人;開始隻是關注陷陣敵軍的動向,但在聽了陣中少年那句橫劍悲憤之言後,他心中便有些疑惑:

“張……醒言?”看來此人似乎聽過醒言大名,自此之後便更加緊隨,努力在陣裏那群紛亂的敵人中捕捉那少年的麵目。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工夫,這陣外金甲戰將最終確認:這個將帥打扮、下馬左顧右盼橫劍而行的少年,正是他熟識之人,張醒言!

也差不多就在這之後,過不多久,正當醒言帶著隊伍摸索著蹀躞前行時,忽又聽得有人大叫:

“瞧!那是什麼?!”再聞驚呼,眾人更是毛骨悚然,一齊朝那聲音所指方向看,卻見遠處黑暗的流水中,又隨波逐流漂來兩點幽藍之物。“又是毒水母?!”

見那青幽幽的藍光與先前怪魚差不多,眾人毫不遲疑,一經發現便有數十點寒芒飛出,劃破黝黑的流水朝那兩點藍光撲去。

“慢!”就在這時,那全神貫注的少年卻突然喝阻,手下古劍一揚,一片燦爛的劍光炫然卷出,將那數點奪命的寒光瞬間擊散。“眾位且稍住,那二物似有些古怪,待我前去探來!”說著話,醒言辟水行出數武,已朝那兩點悠然漂近的藍輝倏然而去。見他上前,老水神罔象點點頭微微示意,戰力強大的彭澤少主也跟了上去,防止三軍主將、四瀆公主的心上人有什麼意外。自然,那瓊肜不待長胡子老爺爺吩咐,也早已翩然破水而去,站到哥哥身後。

等靠得近了,醒言等人這才看清,原來這兩隻正在黑暗海水中浮浮沉沉的幽藍之物,左邊是一隻拳頭大小的晶瑩水球,中間包裹著一個花朵,仔細分辨是一個蕊葉纖然的碧藍花朵。右邊那物,卻有些奇怪,看樣子是兩根木條,靠得很近,一根完整,另一根從中斷裂,呈“--”字形。兩根看似普通的木條,卻在幽暗裏熒熒放著藍光,還不停翻滾;盤旋滾動之時,兩根木條總保持著平行姿態,中間斷裂的那根,無論翻轉如何迅疾,卻始終安然無恙。

看見這兩物,醒言心中便犯了嘀咕。很顯然,以他神識,立即便判明,這兩物並無惡意,看樣子並非凶器,卻像兩個謎題。

“這是……”從饒州的季家私塾啟蒙,一直到羅浮山千鳥崖上飽讀經書,醒言早不是那個隻知混食的市井少年。這樣謎麵,如何難得住他。隻略一思索,他心中便大致有了答案。

醒言忖道:

“這左邊之物嘛……知有清芬能解穢,更憐細萼巧承情,左邊這幻影之花,應是蘭花了。隻是這右邊兩根木條又作何解?”

沉吟之時,他身旁彭澤少主楚懷玉,還有那個瓊肜小女娃,也跟他一起參詳。那楚懷玉,總往水上事物聯想,便始終不得頭緒;瓊肜倒是頗有所得,覺得眼前一個不過是屋裏拿來當擺設的蘭花水晶球,另一個則是雙木筷,隻是其中斷了一根,正屬哥哥千叮萬囑不要隨便往回撿的破爛物事。當然,雖然很快想出答案,但連瓊肜自己也覺得太過簡單,便也沒好意思說出口。

且不提他二人;再說醒言,心中繼續緊張思忖:“這蘭在水中,那該解為……”

既然兩物同時出現,那便該對比一下之間有何不同。稍一觀察,便覺得那裹住蘭花的晶瑩水球頗有寓意。顯然,這蘭花本就高手造就,即使在深海之中也不會輕易漂散,外麵這層致密的水球,並非隻作保護之用。這麼一想,他便豁然開朗:

“水?水主潤澤,這左邊之物……潤蘭?!”一想通這關竅,腦海中便如一道閃電瞬間照亮,醒言頓時有了答案。水涵蘭花,是為潤蘭;那右邊兩根木條便不是什麼筷箸餐具,而是組成八卦的長短橫道,“—”為陽爻,“--”為陰爻,由二木做成,相較晶蘭水球又稍大,那組合起來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