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小節:Fugue~鮮血如泉湧 其之四(1 / 3)

以前我從不相信“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句話,因為我從沒有夢到過瑪格麗特,但……住在愛登堡莊園的第三個晚上,我確信這句話是有科學根據的。

這一晚,我本就不好用的灰色腦細胞完全沒有得到休息,有關發生在別墅的三件殺人案在腦海中此起彼伏。

酒精似乎起到了推波助瀾振奮精神的反作用。

凶手有什麼理由殺人?即便是世界上最好的偵探以及蘇格蘭場曆史上最年輕的警長蒞臨仍然不放棄既定的殺人計劃,這樣做的凶手到底居心何在?

凶手一定有非在這個時候、這幢別墅殺人的理由,經驗告訴我,這個理由的盡頭往往是心殤。比如我四年前曾經曆過的那場悲劇。

有殺害雷蒙爵士動機的人數不勝數:比如隱瞞了真實身份很多年的神秘管家和女仆,他們是來為安潔拉?懷特報仇的嗎?可是他們是從何種渠道得知雷蒙爵士與安潔拉的死有關呢?我們也無非是從爵士臨終的喃喃自語中略有窺探,尚無證據;再比如隻靠金錢關係維係的子女和兄妹,每個人都有殺死父親奪取遺產的理由,不過結局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的;還有手段和方法都爐火純青的醫生與律師,他們的組合在謀殺犯罪領域真的是絕配;看似結盟實則可能居心叵測各懷鬼胎的幾個老朋友,他們多年前就認識老爵士,並似乎對他言聽計從,難不成他們有什麼把柄落在老爵士手裏?

再加上代表整個國家和英國首富對抗的異域公主;父母慘死大仇未報的純情少女;因為爵士的關係沒能進入理想學府的小提琴天才;還有連為什麼被邀請都不甚了解的鑽石商人……

然而,雷蒙爵士的死因本身否定了一切,故事回到了原點。

解決謀殺案件不害怕沒有嫌疑犯,怕的反而是嫌疑犯太多,而其中有動機殺人的沒有作案機會,有作案機會的人卻沒有動機。

當我們發現在雷蒙爵士之死中,目前別墅裏活著的人都勉強有動機卻無機會的時候,華盛頓眾目睽睽下的被殺將事件引向了另一個極端。

所有人都有機會下毒,卻找不到任何一個存在殺人動機。

當然,有機會下毒與有辦法讓被害人自己把毒酒送進自己嘴裏還差一步,這通往將謀殺手段送進博物館至尊殿堂的最後一步,我和費爾似乎還沒想好該如何走。

在我們抬起腳,還在猶豫著最後一步向何處走的時候,第二件名副其實的謀殺又發生了,我們不得不把已經伸出的腳收回。現在的局麵是四麵楚歌、十麵埋伏。我們被困在茫茫大漠,四周就是致命的流沙,我們半步也不敢移動,生怕走錯一步就萬劫不複葬身於此,然而即便如此,我們依然在流沙的侵蝕中越陷越深。

屍體竟然憑空消失了,然後又在另一個地方出現,就好像魔術師讓硬幣從手掌消失,再從褲管裏拿出來一樣,對於了解內情的人來說毫無秘密可言,而在外行人看來,這簡直比百米飛人世界紀錄一次次被刷新還神奇。

費爾說健身房就是第一現場,孫胤庭不是在蠟像室被殺的。這不可能,因為孫胤庭親口告訴我他在蠟像室的,而且那的確就是孫的聲音,我敢保證。

因為我的存在,從蠟像室到健身房的短短幾步路變成了無法逾越的天塹,然而我確信總有一條溝通天塹兩端的路途存在。

不行,讓這條天塹變坦途的神秘道路,一定要由我親手挖掘出來。

——那名為“獅子大道”的空中巴士軌道。

正那麼想著,我發現自己站在門廳,眼睛直勾勾盯著蠟像室的門,和“貓王”對視一直到費爾下樓來,甚至眼皮都沒眨一下。除非是鬼魂,否則有什麼東西離開蠟像室,就算是一隻蒼蠅蚊子也不會逃過我的視線。

也許屍體就是變成了鬼魂,孫的鬼魂攜帶自己的屍身離開蠟像室,飄飄然降落在健身房。

那東西從天花板的縫隙探出頭,亦真似幻,宛如一陣霧氣,胳膊裏夾著一團肉醬似的東西——那是它的屍體。據說日本這個國家的誌怪傳說中,有一種被稱為魍魎的妖怪,專吃人類的屍體,好像還有一種音譯為休喀拉的妖怪,喜歡趴在天窗上窺探屋子裏的動靜。好像我一下子成了孫胤庭,對這種之前根本不可能了解的知識如數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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