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小節:Berceuse~地獄之網已經展開 其之三(1 / 2)

在費爾說要弄明白心中的幾個疑惑的時候,我還想問他所謂的疑惑到底是什麼,又要到哪裏去搞明白,不過幸好這兩個問題我沒有問出口,不然一定會被他結結實實地奚落一番,因為我很快就有答案了。

如果我冒冒失失地問他“明明還什麼都沒有發生,你哪來的這麼多疑惑”的話,他想必定會陰陽怪氣地回答“什麼都還沒發生?難道你是瞎子和聾子嗎?你沒看到雷蒙爵士已經身故?你沒聽說他是什麼時候完蛋的?如果你看到聽到,並回想一下你在公寓接到的那通電話,你就不難得出我剛剛已經陳述過的那個結論啊!難道所謂的有事情發生就必須是謀殺嗎?難道留下了一份怪異遺囑,並發生某個大活人——我說的當然就是你——與死人通電話這種情形還不算有事件發生?”腦子裏設想著類似的場景,我不禁苦笑了一下。

我們來到律師本傑明的房間時,是下午三點整,沒想到爵士的主治醫生布雷默先生也在,是他給我們開的門,坐在自己房間裏的律師樣子好像因為剛剛經曆了一場至關重要的戰役,現在好不容易能得到休整和喘息的機會。

“你好,我想這無疑應該是本傑明律師的房間。”

“啊,當然,你們沒走錯門,我和你們一樣也是訪客。”

聽到我們的來意,醫生很客氣的把我們請進了房間。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既然醫生你也在,不妨留下來一起聊聊天吧。”

起先布雷默醫生看我們前來,打算告辭離去,卻被費爾發現意圖,搶先一步挽留下來,隻好回到了開門前坐的位置。

落座之後,眼前出現的是和我們的客房別無二致的屋子,大約所有的客房在沒有人住的時候都是一模一樣的吧,由此我忽然想到很多推理小說中不是都有利用擺設相同的房間製造不在場證明和不可能犯罪的小伎倆嗎?這一套顯然已經用爛了,不過在此說句題外話,某位已故的推理小說大師在其著名係列作品之一中關於整個房間倒轉的設定確實很新奇。好在這裏不是需要倒立著觀察的地方,不然脖子就遭殃了。

布雷默醫生是個看上去年歲就非常大的老醫生,他的實際年齡和體征表現告訴別人的年齡相差無幾,頭發一根不剩的全白了,連眉毛也不再是黑色,額頭的皺紋折成了好幾層,似乎能擠死一隻蚊子,隨時有垂下來的危險,眼角的皮膚也糾結在了一起,使本來就不大的眼睛越發的小,可是快要看不到眼球的小眼睛上陪襯的是一副可以蓋住半張臉的大眼鏡。

我覺得人類的感覺有時候真的無法用常理解釋,單單是一副眼鏡就讓一位醫術界的老學究變成了人人敬仰的紳士貴族,不過這還是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這個老人的醫術明顯不像他裝出來的那麼妙手回春,如此近距離地見到甚至觀察醫生本人的我終於也開始對老雷蒙爵士之死產生懷疑。也許他真的有過將氰化鉀當成氯化鈉給患者注射的經曆,或者幹脆用洋地黃苷治療擴張性心髒病,要麼就是搞不清苯巴比妥類藥物每次的服食量,每次抓一大把給病人塞進嘴裏。這麼一想的話說不定事件的真相出奇的簡單,隻是我們和藹老實的老庸醫偶然的一個糊塗,偶然的一個眼神不好,偶然的將氯化鉀當作營養劑給心髒患有痼疾老爵士注射,然後……悲劇就這樣發生了。

相對而言,比他小了近十歲的本傑明律師要堅強得多,別看他在宣布雷蒙爵士遺囑時戰戰兢兢,像個沒見過世麵的膽小鬼。眼前的他現在似乎是屈從於命運了,整個人反而神清氣爽了很多,同樣也戴著一副眼鏡,卻年輕而俏皮,完全不像一個年近半百、以嚴謹當飯吃的法律學者。頭發已經被整齊的梳向一邊,不知道是否染洗過,竟然全部是黑色。他的手裏拿了一支即將燃盡的香煙,香煙的頂端愜意地飄散著舒爽的煙霧。看來這位老人已經很快走出了宣讀遺囑時萬眾矚目給他造成的壓力和陰影,而且並沒有對未來一周封閉式的生活過分擔憂,優雅地從手指間彈落的煙灰就是證明,在我們初進房間時還能聞到隱約的煙味,好在不吸煙的費爾也不討厭被動吸煙,相比之下懂得延年益壽的布雷默醫生似乎更反感些,從我們走進房間就一個勁不停地把手放在鼻端扇動,還把椅子又往窗戶的方向挪了幾英寸。

“沒關係,沒有什麼可打擾的。請問你們是……不好意思我的記性太糟了。”看到醫生的舉動,本傑明律師摁滅手裏的煙蒂說。

“這可有點不大應該啊!”費爾風趣地說,“我的職業十分特別,先前在餐桌上作介紹時不是還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嗎?至於我的這位朋友和您是……或者說將來很可能和您是同行,您理應給予更多的關注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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