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再入亡人穀(2 / 2)

寒雙魚想不透,正如這世間大多的事情盤枝錯接,卻隱與地下一般。大多數人隻瞧得見青蔥翠綠的茂葉,瞧不見那深埋地底已腐朽多年的根際。

寒雙魚攀了半個時辰才上到涯頂,她全身已經癱軟無力,整個人呈大字躺在地上休整,過了一盞茶,她便又生龍活虎的跳了起來,收起精煉往涯下走去。

她獨自一人下了黑月涯,徒步走過百裏翻過風嶺,第二日黑她才到了亡人穀。之前雖兩進兩出,她倒也未細細瞧過這亡人穀是如何場景。

如今邊走邊細細端詳,瞧著亡人穀還真是名副其實。穀中算不得寸草不生卻也沒有參天的大叔遮擋,一眼望去,皆是齊膝的灌木草叢,歪歪曲曲的貼著穀壁生長,姿態詭異。一陣風呼嘯而來,灌木叢搖搖晃晃,發出“吱吱”的聲響,仿佛是遍地鬼魂的絲絲嗚咽,惹人心顫。

算不得蕭索,卻是荒涼的緊。

雖說寒雙魚如今倒是不再對這亡人穀敬畏的很,但是心中還是不免有些惴惴。拐過一處幽穀,想來便到了這亡人穀的中心,那承載了她噩夢的山洞,寒雙魚駐足不前。

腦海中突顯往日種種,滴著涎水的龜頭,呲著利齒的凶獸,還有那陰惻惻永日不見陽光的蒼白麵容和深陷眼眶中的綠光眸子,以及那些稀奇古怪的藥瓶,冒著慘慘綠煙的難喝毒水。

這些往昔如夢般湧入寒雙魚的腦海,讓她頭痛欲裂,她步履不穩的向後退著,十分想逃離這個地方。未退兩步,身後便有人貼近她骨瘦如柴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脖頸,陰沉道:“小丫頭,我們又見麵了。”

寒雙魚脖頸被她拂過的地方起了層層粟粒,她的身子挺直,如一根杆子般,她勉強甩去心頭的惡寒與恐懼,放沉聲音道:“藥方!”

羅敷“桀桀”了笑了聲,伸手在她肩膀上輕輕一壓,寒雙魚便覺得有千斤重,她勉力強撐著,再一次咬牙切齒道:“藥方!”

羅敷將手拿開,眨眼間便閃到寒雙魚麵前,盯著她道:“小丫頭,你還是個重情的人,那人和你是如何關係?”

“朋友!”

“雲塵可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你這丫頭也是個重情的,那姑娘可真是福分不淺,隻不過······”羅敷突止住話頭,目光難測的看著寒雙魚。

寒雙魚心中緩緩升起不安,急道:“可是沒救了?”

羅敷將手背到身後,唇角勾了勾道:“這天下沒有我羅敷治不得的病。”,說罷轉身便走。

寒雙魚以為這羅敷莫不是食言不想給予藥方,剛要上前催要,懷中便突飄進了一方紙團。寒雙魚定在原處,腦中迅速盤算,過了半響,她見羅敷入了山穀之中,沒有再出來的意思,她才步履艱難地轉身往穀外走去。

這般簡單?連著雲塵諸多條件都不應的羅敷竟這般簡單的將藥方給了她。寒雙魚心中隱隱不安,但如今他們別無它法。

她剛出穀外,便瞧見一匹快馬正蠶食著灌木叢中的草葉,瞧見寒雙魚出穀,哼的一聲打了個噴嚏,衝著寒雙魚揚了揚頭。

寒雙魚知道這是羅敷為她準備的馬,如此便愈加不解,但時間緊急,宮內有雲塵,即使羅敷做了手腳,雲塵總歸會看出端倪。

如是想著,寒雙魚便快馬加鞭的趕回宮中。蘇姐姐如今身子弱的厲害,整日纏綿床榻。莫說是個病人,連個正常人在床上躺久了都會身子虛弱,不堪一擊。

寒雙魚此時心中別無他想,隻想著蘇蘭兒能一遭好起來。蘇蘭兒與蕭衍本就在她之先,即使蕭衍未同她細說,但這些事卻是同蘇蘭兒無關的,她不會因得不到男人的愛便去責怪旁的女人。

她拿得起,放得下。

如今一遭,若是蘇姐姐病愈,她便告辭,離了他們的生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這是她為蘇姐姐做的最後一件事,報了她當日雪中送炭之情,壓在她心頭的石頭也算是放下了。

她這般想著,雖心中酸澀無比,但卻已經在盤算未來要做的事情,如何如何,如何如何。

寒雙魚在暮色下狂奔,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挽歌一般悲壯。這一刻,她仍沉浸在暮色的橙黃之中嘴角彎起,自是沒料到,這一遭,最終成了她最為痛苦的一遭,讓她深陷無望之地,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