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序幕拉開(3 / 3)

“我是林靈哦。”然後朝雲默揚揚下巴,“這個家夥叫雲默。放心好啦,我們不是壞人哦。”

我是林靈。這個家夥叫雲默。事實上這就是兩人之間的差距。雲默介紹自己的時候總喜歡用上“叫”字,謹慎小心地打量著新的環境,就像再找有沒有另一個叫雲默的人。而林靈則會大方地上來把雲默拉下去,對全場說她是林靈,貌似這個世界上隻有她一個人擁有這個名字,獨一無二。

瞬間打斷王國下一句要說的話,林靈把王國拉過來(一開始,林靈感覺她是在拉一根柱子,無論用多大的力氣也隻是蜉蝣撼樹。可下一秒卻能把王國拉過來,他一定是故意的。像他哥哥一樣,她對一件事情的懷疑隻是表現在毫無痕跡地擠壓一下眼,沒有人會注意到)。擺放玩具一樣把黑衣少年放到慫包蛋的身邊,以電玩專賣店櫥窗裏各色各樣鋒利神器海報為背景的林靈朝他們揚起了小拳頭,“好,既然這樣,王國,”她肆無忌憚地直視著王國的眼睛,讓他微微有些心虛,“你如果同意的話,就算入夥啦!”

入夥!?

雲默心裏先是炸開了鍋。大姐,大姐啊,我雲默也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啊,我就是今天被你牽著鼻子亂跑而已,怎麼就入夥了?

王國暗地裏皺了皺眉。

“哦?還要考慮一下?”林靈見王國呆呆地沒有說話,就非常幹脆地一把把雲默拉過來,兩個人背過身,麵朝櫥窗背朝王國,“好啊,你有一分鍾時間哦!”

林靈心裏正自鳴得意,因為王國怔怔的樣子剛好倒映在櫥窗上麵,被看得一清二楚。物理上講過,玻璃上的反射倒影之所以會比平常暗些,是因為有一部分光進入了玻璃裏麵的店裏——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於是少年的倒影像是被浸入黑水中,依稀看得清表情。他的影子剛好處在一張鋒利的倚天劍海報上——然後他緊緊眯起了眼,瞳孔瞬間變得狹長,總讓人聯想起遊戲裏殺人無數的惡魔血眼。頓時那把海報上的劍看起來像是一把真劍一樣,完美配合了王國。監視著他的林靈起初被嚇了一跳。她原以為世界上最鋒利恐怖的眼神隻屬於哥哥,看起來她真是太幼稚了。擁有這種眼神的人,隨時可以將他們捏成粉碎,去煮成血水,隻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收起了帶血的刀。

哼,我遇見的奇怪的人還少嗎?

受驚的心髒緩和下來,林靈又戴上詭異的笑。這個叫王國的人絕對不能從自己手裏跑掉,他有用呢。

於是短暫的一分鍾勾心鬥角時間過去,林靈王國各自打起了算盤,隻有無聊地欣賞海報上圖畫的雲默什麼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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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就這麼友好地上了公共汽車,其中兩個人都對對方有了不易察覺的防備,隻有慫包蛋還在畏畏縮縮地扯著林靈的衣角,“大姐……咱回去成不?這又是要去哪兒啊……你看要不你們倆去我回去吧,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閉嘴!”林靈用目光狠狠甩了這個不爭氣隊友一鞭子,“上了我的船,不到目的地就別想靠岸啦!”

雲默嘴唇打顫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又被林靈無奈的歎聲打斷,“唉,也好,留你這麼一個,還會給我扯一堆悲劇。”

於是雲默就感激涕零地被林靈在下一站轟下了車,一溜小跑往學校逃,生怕女魔頭還會追上來,再把他綁到戰船上。而林靈得逞了,她左右搖晃著王國的腦袋,看那雙眼睛在陽光不同角度下會分別發出什麼光,而王國溫順地聽任她擺布,實則兩人心裏都在緊緊地盯著對方。這種戰鬥,雲默的存在簡直是一根再大不過的後腿。不過其實林靈對王國還是有很高的好感值的,其中大部分來自他的眼睛。

“沒穿校服,進不了開學校長把的校門。當然也可以把黑衣塞在書包裏,進校再換上,不過躲那些無處不在的查校服學生幹部倒是有點艱難。身手很不錯,不過很明顯以前沒有逃過學,居然會跑到教學樓裏。他逃學的目的不清楚,而且居然會這麼容易跟著我走……甚至有可能就是來監視我的……哥哥收買的朋友?不可能,以他的性子,肯定會讓這個人一見到我就把我抓回去……”

想到這裏,一句經典的對白緩緩浮現在林靈心頭的一大堆問號上空。

“元芳,你怎麼看?”

“大人,此中必有蹊蹺。”

不過她手下還是沒停,王國也沒有看出來這個看似不通世事的少女在燦爛的笑容後麵飛快地推著算盤的算珠。等林靈停下時,王國溫和地笑著。

而此時,公共汽車最後麵兩個土裏土氣的男人正在低聲竊竊私語。

“哥,快到站了,咱趕些幹吧?”其中一個比較矮的男人,操著一口外地口音,憨憨地問著他旁邊坐著的一臉滄桑和凝重的哥。

“甭忙,先逮準。”他打了個嗝,把頭壓低了一點,瞄向前麵第三排的一對男女初中生,然後抖動著臉上的肌肉,“二狗子,你去偷三排的那倆。那女娃子該很有錢啊。”

“哥,你是咋看出來哩耶?”

“先甭問,趕緊哩去。”他拍拍二狗子的後背,二狗子便若無其事地站起來,從擁擠的車廂最後往前麵擠,偽裝成準備下車的乘客。在經過擺弄著王國的林靈身邊時,他停住了,隨後立即往回走,沒人看到他是怎麼出手的——兩隻手明明都扒在扶手上嘛。

他回來後,對著哥露出一嘴白亮的牙齒,“哥!哥!發了!”

“噓——你小點聲兒!”他哥趕忙帶著他低下身子,警惕地掃視著漠然的人群,確認沒有危險,他才轉臉朝著喜形於色的二狗子,“咋樣?”

“哥!你眼力太高哩!”二狗子慢慢從兜裏捧出一個雪白色的錢包,布滿汙漬的雙手與錢包清亮的皮膚成了鮮明對比。

“多少?查查。”

“一張,兩張、三張……哥!十幾張毛主席哩!”二狗子壓低聲音驚喜地歎道。

“嗯,嗯!”老江湖也嘴角裂開,黃板牙貼著幹枯的嘴唇,“狗子,咱有多少錢來?”

二狗子小心翼翼地捧出胸前衣服裏縫著的一個油布包,一層一層打開,哥倆兒的神情像極了兒時,貪嘴的兄弟倆傻笑著,看慈和的母親打開鍋,裏麵躺著一年隻能吃一次的魚,那麼香。而油布包裏,整齊地躺著一疊褶皺的紙幣。“三毛,四毛,一塊三,五分兒,十塊,八毛——哥,夠十萬了唄?”

哥喜悅地端詳著紙鈔起毛的邊角,“夠來!夠來!”

盡管沒上過學的兄弟倆把不到一百元的錢當做了十萬,但他們依舊很高興。

“哥,咱回老家吧,咱賺夠十萬哩!”二狗子的嘴咧的更開了。

“嗯,回家!回家,給老娘買魚吃!咱有錢!要多少條吃多少!”

“哥,再帶回去些巧……巧……巧嘛玩意兒來著?”

“巧顆楞!”哥的發音顫顫巍巍,“咱買一大盒,咱有錢,咱娘就能隨便吃!”

兄弟倆搓著手上的老繭,二狗子又謹慎地把錢包捧到油包裏,然後慢手一層層地蓋住,放回胸前。下一站他們就下車,拿十萬塊錢買魚,買巧顆楞,回老家。

車停住了,一群人像水一樣湧了出來,公共汽車鼓起的腹部終於得以暫時的放鬆。而林靈大步走在王國麵前,從兜裏掏出她那張寶貝地圖。她的左兜鼓鼓囊囊,因為兩兄弟下車時沒有注意到麵前有一陣風掃過去,二狗子在狂喜之下也沒有發現胸前少了一塊,他們的命根子被人家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