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萬籟俱靜。
知了偶爾在樹上鳴叫著,雖然有習習微風,可是依舊聽著讓人心煩。
一個醉漢,手提著一個酒壇子。在無人的大街上踉踉蹌蹌地走著。
也許是因為夜裏太靜,而那蟬聲又太刺耳。醉漢撿起路上的一塊小石子,遊戲般的丟向那知了樹上。知了受到驚嚇,停了一下,不一會兒又繼續撕心烈肺的鳴叫著。
醉漢吞下酒壇中的幾口酒,又拾起幾顆石子,拋向樹幹上。他似乎從剛剛的遊戲中得到了幾分樂趣。
自從春香樓關了門,繡水鎮的那些寂寞難耐的男人似乎沒了去處。有老婆的乖乖呆在家裏陪老婆,沒老婆的便到酒樓裏買醉。
醉漢抱著酒壇不撒手,仿佛那個是他闊別多年的老情人一般。時不時的撮上一口,回味無窮。
忽然,耳旁似乎聽到一陣輕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正向自己這裏奔來。
誰會在深更半夜駕馬車,醉漢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回頭望去,一輛黑色的馬車正向自己駛來。
最讓醉漢驚訝的不是三更半夜有人駕馬車,而是那駕駛馬車的人。那一團搖曳的鮮紅,揮舞著黑色的長長馬鞭,站在馬車前,分外強眼。
而那由遠及近、漸漸飄來的沁人心脾的女人香味,更是讓醉漢恨不得馬上丟掉酒壇子,把那女人攬入懷中。據他多年睡香粉的經驗,這應該是個美人。
果不其然,那駕駛銀灰色馬車的女子將車停到他跟前。一襲紅衣,香銷豔麗。那女子看了醉漢一眼,然後款款走下車來。
紅衣女子有張巧奪天工的臉龐。精致的五官輪廓仿佛天工妙筆臨摹而出的完美。漆黑的眸子在月色下若琉璃星月般靈動惑人,特別是那雙眼睛,看著就讓人心動。這張臉若不是天仙下凡,那便一定是妖孽轉世。醉漢心中如是說。
紅衣女子走到他跟前,脈脈含情的看著他。嘴角一彎,露出傾城傾國的微笑。那一刻,醉漢仿佛覺得自己的魂被勾走了一般。
可是,就在一瞬間,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那紅衣女子隻是略微一伸手指,醉漢感覺到有一絲光從眼前滑過,之後兩隻眼睛便如利器刺過一般,痛得生不如死。
之後,那勾人魂魄的香味漸漸飄遠。孤寂的大街上,隻剩下醉漢痛苦掙紮的身影......
第二天,繡水鎮便炸開了窩。
這個說,“繡水鎮出妖怪了,專門吃男人的眼珠子!”
那個說,“不得了了!千年狐媚子,穿著紅衣服專門勾搭男人。看到中意的,就挖人家眼珠子。”
“以後看到漂亮女人得離遠一點。特別不要盯著那穿紅衣裳的女人看!”
......
鄉親們左一言,右一語,把這個奪瞳的紅衣魅影說得神乎其神。一時間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女人們不敢再穿紅衣,要不然莫名其妙得個妖精的罵名。男人們也不敢半夜出門,就算路上碰上幾個漂亮姑娘,也不敢多看人家幾眼。
這件事的直接好處就是,一些男人的婆娘可以放下半顆心,不用再天天跟防賊似的防著自家男人去偷腥。男人再好色,和自己的眼珠子相比,那點兒需求還是可以忍耐的。
最不開心的人,不,是妖。最不開心的妖便是烈九焰了。本不想多事,卻沒有想到別人把這事和自己的宗家聯係起來。烈九焰不明白,為什麼人間一有什麼壞事,人們總喜歡把始作俑者和他們狐族聯係起來呢。
雖說他離開狐族也有幾百年了,但喜歡剜男人眼珠子的狐妖,他倒沒聽說過。勾引勾引幾個美男,擼走摁倒幾個美人,倒是家常便飯。莫非自己一族出了個異類,換了口味,也喜歡做出這種重口味的血腥事來?不行,為了以正自己狐妖一族的清白,烈九焰決定幫孟纖羽查出真相。
而在繡水縣的縣衙內,胡縣令也是焦頭爛額。
自他當上繡水縣的縣令,這一帶一向是民風純樸,萬事太平。幾年內都沒有一件凶案發生。可是這幾天,連連發生剜人眼珠子的奇案,這要傳到上麵去,豈不要說自己無能。
胡縣令坐立不安的在大堂裏走來走去,時不時還焦急的搓著手。
“賈捕頭,上回叫你到春香樓拿人。是否還有餘孽沒有捉來?“
“回大人,春香樓一共二十九名娼妓,一十六名丫環,外帶老鴇子,共計四十六人全部收押在牢內。無一人未緝拿歸案。”
“那,那怎會還有此事發生?”胡縣令似乎不太相信。原以為查封了春香樓,此事就算了結。卻沒有想到凶手還接連犯案,糊塗縣令開始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