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忌憚溫顏,語氣稍軟:“溫小姐還小,不懂得以德報怨。想我沈家在杏林也是享有盛譽的,自然要仁心仁德。”
“嗬,仁心仁德?以德報怨?”沈月華轉過身。
她一步一步地逼近太夫人,雙目赤紅,臉上仿佛纏繞著絲絲縷縷的寒氣。太夫人看著她走近,也不好慫地避開,隻覺得脊背發涼,一滴冷汗順著背部一溜兒地滑了下去。
“你,你想做什麼?”聲音微顫。
沈月華冷冷地盯著她,咬牙問:“若以德報怨,那,何以報德?”
太夫人語塞,一屁股坐下,說不出話來。
“華兒。”沈欽呆愣了半晌,他顫抖著聲音,眼前閃過一幕幕沈夫人的笑顏,“果真,果真是我?”
沈月華沒有心軟,反問道:“不然呢?”
她冷笑著瞥過沈欽,雖然一妻多妾實屬正常,但問遍天下女子,哪個願意夫君在別的溫柔鄉裏輾轉?懷有身孕,正是沈夫人最最脆弱的時刻,沈欽卻頻繁地去玉姨娘的房裏,沈月華怎能不怨?
她轉身看向癱倒在地上的玉姨娘,語若含冰:“我可有一句冤枉你?”
玉姨娘下巴疼得幾乎麻木,隻能拚命點頭,以期待還能留小命一條。
“所以,不知爹認為應該如何處置玉姨娘和沈星零?”沈月華走到圈椅邊坐下,強忍著胸腔的劇痛,努力維係著雲淡風輕的模樣,“或者,太夫人還有其他意見?”
聽她稱的是“太夫人”而非“祖母”,太夫人心中一片冰涼。
沈欽木然愣在原地,還是小少爺突然的啼哭聲驚得他回了神。那兩個雙胞胎不知緣故地放聲大哭,哭得人心顫,心疼,也心傷。
“大概,他們是在哭娘吧。”沈月華投向雙胞胎的眼神十分複雜矛盾。
既有愛護,亦有厭惡,如果不是他們,沈夫人也不會死。但他們又是沈夫人用生命換來的,也是她曾經極力渴盼的,因此她暫時還想不到應該用怎樣的態度去麵對他們。
“我……”沈欽流下清淚兩行,“我不知道……”
他雖是一家之主,但心慈手軟,麵對陪了他這麼多年的玉姨娘,麵對他的親生骨肉,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沈天賜突然斬釘截鐵地道:“做錯事,就得受罰。”
沈欽睜大眼:“天賜,她們畢竟是你的……”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爹,你我同為大陳朝臣,這一點更應該恪守。”沈天賜說話間自有一股氣派,讓沈欽也不敢再反駁。
沈月華凝視著沈天賜,沈天賜也鎮定地看了回去。
看來,沈天賜是打算對她坦誠一切了。不論親情如何寡淡,一個人對待生母也不可能完全沒有留戀,世人隻知他是嫡子,他也不在乎沈欽他們怎樣想,為了讓沈月華沒有遺憾,他真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那便,到陰曹去服侍娘吧。”沈月華揮手。
綠衣等的就是這句話,她上前一步,蠻橫地掰開玉姨娘的嘴,把毒藥強塞進去。玉姨娘劇烈地反抗,“嗚嗚嗚”地隻能發出一些零碎的吼聲,片刻功夫後七竅流血而亡。
在綠衣準備對沈星零如法炮製時,沈月華突道:“用這枚。”
她取出一枚赤色藥丸,綠衣接過,眉頭都沒皺,又給彪悍地塞了進去!
這一番動作著實行雲流水,看得一眾丫鬟下人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