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是又怎麼樣，傅亦年，你覺得你這就是在彌補？”唐霏咬著唇，幾乎沒法好好控製自己的情緒，“你知道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從自己的身體裏一點一點地剝離是怎樣的感覺嗎？
當那輛車撞過來的時候，我真的覺得是解脫，我想著也許死了我就可以去陪陪那個可憐的孩子了。傅亦年，我看到你就會想起過去的那些事情，就當我求你，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了！”
她的話字字誅心，傅亦年隻覺得如墜深淵，他下意識地不想再從她的嘴裏聽到任何一句這樣的話。
他猛地拽著她的手，一下子就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裏，扣著她的腰，俯身直接吻了上去。
嘴唇被封住的那一刻，唐霏整個人都怔住了，他的吻很霸道，霸道中卻夾雜著憐惜，仿佛她是什麼珍貴的易碎品一般。
眉心緊蹙，她猛地用力在他舌尖狠狠地咬了一口，力道很大，血腥氣在口腔間彌漫。應該很疼，可是偏偏他根本沒有鬆口的意思，就那樣任她咬著。
最終敗下陣來的是唐霏，她慢慢鬆了力道，滿臉掙紮地看著他。
“傅亦年，”她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眸看著他，眼眶裏沒有一滴眼淚，但是看上去卻比真的哭出來還要絕望，“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手？”
她伸手胡亂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抱著頭，周身散發著瀕臨崩潰的氣息，“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放過我？我真的不想看見你，永遠都不想再看見你。我恨你，傅亦年，我恨你！”
觸及她眼底的恨意，傅亦年整個人如遭電擊。
他下意識地握住她的手腕，掌心一片冰涼，那涼意徹骨的溫度一下子擊痛了他的心。
“傅亦年，你真的不願意放手是嗎？”
唐霏的語調很自然很平常，但是傅亦年偏偏從她的字字句句中聽出來湛湛的寒意，握著她的手愈發的用力。
他對上她的眼睛，嗓音啞得不像話，“就算你恨我，我也不會放手。”
她看著他，忽然突兀地笑了笑，“如果我死呢？”
“唐霏，”傅亦年的心徒然一驚，眼底飛快的掠上一片暗色的陰霾，手上的力道幾乎控製不住要弄疼了她，半晌之後才冷靜下來，“你不要試圖用自己來懲罰我！”
唐霏看著他，臉上依舊在笑，卻極度的諷刺。
她抓著他的手，一點一點從自己的手腕上挪開，“放手或者我死，你選吧。”
傅亦年看著她，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她對他的恨，早就深埋在了骨子裏，很難抹去了。
眸底像潑了墨一般，暗得讓人心驚，他伸手一把將她扯到懷裏，額頭上青筋跳躍著，滿是壓抑和隱忍，“兩個我都不會選！”
唐霏的眼眸忽然閃了閃，猛地一把將他推開，順手就奪過了一旁走過的護士手上的清潔盤，拿起一把剪刀對準自己的手腕就劃了下去。
她的動作太快太急，鋒利的刀鋒瞬間劃開了一個很深的口子，鮮血湧了上來，潺潺地滴在了地上，看上去很是滲人。
傅亦年眉心猛烈一跳，快步上前，一把將她手中的剪刀奪下，語氣嚴厲又心疼，“你幹什麼！”
唐霏臉色微白，連連後退，根本不願讓他拿紗布幫她止血，咬著唇道：“傅亦年，我不是開玩笑的！”
看著她手腕上那蜿蜒的血痕，傅亦年的臉色極度的難看，俊美的臉陰沉晦暗。
血還在滴，每一下都像是滴在了他的心頭，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低而冷的嗓音才響起：“好，我走，讓護士幫你包紮。”
他的膝蓋還傷著，步履有些踉蹌，每一步卻走得很穩。
暗色的影子在走廊裏拉得很長很長，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看得人莫名的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