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維莊這所廢棄的學校,住了七戶人家,三間老師宿舍被一戶哈族牧民買去,住了五口人;對麵的四門教室住著武威市的三戶十二口人,東邊的這排四間教室住了水天亮兄妹五家十一口人。他們都是同時住進來的近老鄉,也是第一次種棉花,幾家人互相幫扶,邊學邊種,種出來的棉花出苗齊,長勢好,沒放過水的農家人種上了水地。
水天亮種了半年棉花,這裏天氣太熱,晚上睡不著覺,飯也不想吃,隆起的肚皮被火熱的天氣吸走了贅肉;水天河有些吃不消,說這裏地勢平坦,交通便利,環境也好,就是氣候太熱,他受不了,收完棉花準備回老家發展他的養殖業。
水天昊搞完演習,請了半個月假,加上十一的七天大假,請人裝修軍墾市新買的樓房,他並不是急著要住,而是想讓文孝才、黃彩花看看,他們不借錢,也能住上寬敞明亮的大樓房。
種完棉花,收成不錯,粗略概算,空閑時間幾個人在村子裏蓋房掙錢,幾個月下來,每人掙了五六千;水天亮、水天江、水天河種了十二畝棉花,除出成本,淨利潤一萬三千多元,加上蓋房的錢,年收入接近兩萬元。水天海小兩口在縣城包私活打零工、半年下來幹吃淨落也有近兩萬元的收入;木易仁在村子裏蓋房,水天虹種了六畝地,年收入不下兩萬,他想明年承包棉花,重點發展棉花種植,加上蓋房的收入,生活一年會比一年好。
水天亮、水天江嫌新疆天氣熱,想回老家去,水保田、龔秀珍聽後不同意,要呆都呆在這裏,不要幾個女子分割兩地。土地承包三十年,老家那麼好的耕地包給別人真是有些可惜,萬一過上幾年,新疆不想呆要是回去,土地恐怕荒蕪長不出莊稼了,要追肥這些耕地,不知要投入多少錢。
窮田瘦土不要丟,種下瓜兒也有收。水天昊分析認為,回去兩家也好,上下相互有個照應,要是父母著急想回去也好有個住處,他勸父母說:“既然想回就讓他們回去吧。老大、老四兩家住在老家,水天海、水天河的耕地兩家人種上,多種些洋芋、玉米,收入應該不錯;上麵住三戶,多種點棉花也好,二老啥時候想回老家,也好有個落腳點。”
水保田、龔秀珍聽後,覺得有道理。水天亮、水天江想回去,龔秀珍有些著急,嘴裏常念叨,想回去看看孫子。水天昊以為母親隻是隨口說說,沒有當真。水天亮的十二畝棉花地,水天海、水天河各買了六畝,教室每家一間。水天江的十二畝轉給了水天虹,那間教室歸他。木易仁多占的那半間房,水天河想要回來父母住,他以孩子上來沒地方住為由,硬是占著不給。水保田怕難為女婿,說那半間房算了,把水天河那間教室中間隔開,可以住得下。
木易仁給水天江付了一萬元,還剩六千元,說好了以後多包點地掙錢了再付。水天海計劃明年多承包點棉花地,欠大哥八千元,等明年種完棉花付五千元,要是大哥想買老家那座宅子,就拿三千元抵帳;水天河沒有多少錢,付了水天亮三千元,剩下五千元啥時候有錢了再給,他還欠水天昊五千元買地錢,看來這幾年經濟還是有些緊張。水保田、龔秀珍跟水天河吃住在一起,水天昊沒有跟文雅潔商量,免了二千五百元,說是孝敬父母的錢,剩下的錢一分不少的還回來,不然她不會答應。後來被文雅潔知道了,跟他大吵一架,說他幫家裏辦事花去的錢比她學駕駛、拉保險、跑安利學技術的錢還要多,氣得幾天沒有理他。
水天亮收拾完行裝,準備回老家碾場,買驢、買車,農活多得很。水天昊跟他開玩笑說:“大哥今年種棉花蓋房子掙了近兩萬元,家裏還有十幾墒的胡麻、扁豆,少說能買萬把塊錢,回去花二百元裝部衛星電話沒問題吧?”
水天亮嘿嘿苦笑幾聲:“家裏用錢的地方多得很,這幾個錢買兩頭毛驢、一輛帶方向盤的大型‘四輪子’就花完了,哪有餘錢安電話?電話費太貴打不起啊。”
水天海插話說:“二哥有的是錢,他給你打,你接就行了,不用你掏電話費。”
水天昊給水天江說:“大哥太摳門,舍不得裝電話,你回去裝一部,我給你打。他想存錢生利息。”
水天江笑道:“大哥錢多,他舍不得裝,我哪來的錢裝電話。大哥不裝,你借錢給我,算利息,我裝。”
水天亮笑道:“嗨,你的錢都存進銀行,還向我借錢。你把錢借給我,我裝電話,電話費算你的,嗬嗬嗬……”
龔秀珍在新疆待了大半年,看著大兒子和四兒子要回去,叫嚷的非要回去看孫子。母親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新疆的四個子女不想讓老人家去。龔秀珍怕水天亮、水天江不帶她回去,背上換洗衣服天天往火車站跑,天黑了才回家。起初水保田不知道,天天上街去找她,隻怕她走丟了。
龔秀珍天天念叨幾個孫子,她患有糖尿病,最近著急上火,視力有些模糊,水天昊怕急壞了,就跟幾位兄弟商量,讓母親先回家看看,如果想回來,水天亮送她上火車,這邊有人接站,還可以坐火車回來。晚上請客為水天亮、水天江送行,母親一個勁兒的抹眼淚,水天虹也舍不得母親回去,吃著吃著哭出聲來,溫丁香、董桂花不動筷子,陪著流起了眼淚。
水天昊吃了幾口,有些心酸,淚眼汪汪的敬大哥四弟喝酒。吃完晚飯,要分別了,兄妹幾個哭成了淚人,水天昊控製不住淚水,爬到書桌上嚎啕大哭。龔秀珍沒見過二兒子哭鼻子,哭這麼大聲讓鄰居聽到了不好,撫摸著兒子的頭哭道:“我回去看看,過完年就回來。你不要哭,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不想讓我回去,心裏急得發謊,這由不得我,急起來心裏像貓抓一樣,難受得很。不要哭,明年過完年我就上來了……”
聽著母親的勸說,嚎啕大哭了一通,心裏稍稍好受了些,水天虹、董桂花、溫丁香抱頭痛哭,像是生離死別。水保田站在旁邊什麼話也沒說,背過身偷偷抹眼淚。乘車時間到了,一大幫子孫提著大包小包送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