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昊是機關老參謀,為這點生活費不想找他麻煩,也不好找領導訴說,怨氣壓在心底,勸她不要計較,來日方長,還是幹好工作。
上級職工管理部門組織職工專業技術考核,文雅潔檔案裏是初級工,報名參加中級工考試,事情就這麼巧合,醫療專業的考官正是她當年當兵時候的醫務部主任,已經退休在家,這次考核請她當考官。文雅潔報考的是消毒專業,就她一人參加考試,一位老太太站在旁邊一個勁兒的看她,起初她還是有些緊張。她放好針管針頭蒸煮,老太太問了她幾個問題,這位考官麵有些熟,頭腦裏快速的搜索,驚訝的喊到:“張主任,是您,您咋來監考?”
老太太一驚,用奇異的目光瞅著她:“你是文雅潔?我說這麼麵熟,總覺得哪兒見過,就是想不起來,原來是你啊!”
文雅潔緊緊抱住多年未見的老主任,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她搬來椅子讓她坐下,倒了一杯水,兩人拉起了家常,考試的事擱在腦後。現場觀看的黑熊所長和幾位護士有些驚訝,她怎麼認識這位考官,而且看上去兩人很熟。文雅潔拉著張主任介紹說:“這位是總醫院我當兵時候的老主任,對我特別關照,沒想到今天是我的考官,真是太激動了。”黑熊所長和幾位護士先後走出消毒室。
吃完晚飯,文雅潔跑到招待所,專程請老主任去家裏,兩人聊了半晚上,聊著聊著老太太傷心的流起淚來。張主任也是滿肚子的傷心事,隻是這幾年退休在家,沒有碰到傾訴的對象。張主任是總醫院醫務部主任,部隊技術六級,享受正師級待遇,老公是醫院知名專家,享受待遇比她還高兩級,六十多歲了還在醫院坐診。張主任說,老兩口辛辛苦苦打拚一輩子,不缺吃不愁穿,雖然退休多年,年輕人都很敬重她。可是她兒子不爭氣,家裏就這麼一個獨苗,家裏有的個錢,他要什麼買什麼,要多少給多少,從來沒有含糊過,也不問他要錢幹什麼。
這個孩子好吃懶做,硬是被她寵壞了,長大不學好,一天到晚在外麵鬼混,三十多歲了還沒有成家。有幾次在外麵嫖娼被派出所抓獲,打電話回來,他爸那麼大年紀了,厚著臉皮跑到派出所交罰金領人,老臉都給丟盡了;從派出所保出來,他還是不學好,成天和社會上哪些不三不四的小青年打架賭博,被派出所抓住又罰了不少錢,都是她瞞著他爹交的罰金;前年聚眾吸毒,被派出所抓獲,說他吸毒販毒,被法院判了十幾年,氣得他爹不認這個兒子。她愁得吃不下飯,睡不好覺,這次職工管理部門請她當考官,就是想帶她出來散散心,這樣也許心情會好些。
張主任歎息道:“唉,他從獄中放出來,也許我跟他爹早就不在了,往後他可怎麼過呀!”文雅潔聽著,陪老主任摸起了眼淚。
“阿姨,既然這樣,您也不要灰心,他正是需要家人關心的時候,您跟大叔抽空多去看看他,讓他好好改造,興許還能減刑早點出來。”
“唉,這個不爭氣的家夥,他爸都快氣死了。吸毒判了十幾年,想早點抱孫子的希望也破滅了,他現在除了坐診跟病號交流外,回家啥話也不說,同事麵前也抬不起頭。我也不想出門,幹啥事都沒勁,唉,活著真沒意思,要不是念著兒子還在監牢,我真不想活了。”
“阿姨,您千萬不要亂想,要是您有個啥事,叔叔年紀大了,沒人照顧不說,兒子也會破罐子破摔,他這輩子恐怕真的沒有希望了。”
“唉,你說我這輩子造了什麼孽,生了這麼一個不爭氣了敗家子。他小時候除了不愛學習外,還算聽話。都怪我太寵他了,不然,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事已至此,自責也沒有用,阿姨放寬心,一切會好的。”
時間不早了,張主任要回招待所休息,文雅潔攙扶她回去,臨別時說:“你的中級工通過了,好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