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保良氣跑了霍家姐妹,男孩玩耍也沒了興致,各自散火回家。水保良想去紅光火車站要饃饃吃,五公裏路程,形單影隻,獨來獨往,路上太寂寞,想拉上二蛋、三蛋、柯溫寶、侯尚南幾個結伴去要饃饃。柯溫寶、侯尚南膽量小,從來沒有走出過水家灣,加上水保良拆散了他們的“小家”,兩人還在氣頭上,不願搭理他,向二蛋、三蛋打過招呼回家。
水保良看這二人離去,水玉梅兩姐妹也走了,他返身走到場沿上對二蛋、三蛋說:“地主仔子走了,走了也好,泥巴草不能當飯吃,跟她們玩有啥意思,玩不飽肚子,不如跟我去火車站要饃饃,還能混飽肚子。”
在二蛋眼裏,水保良是去省城要過飯的老江湖,爬過去省城的火車,睡過有電燈的大街,吃過城裏人的剩飯,見過穿花裙子的漂亮姑娘,是見過大世麵的老叫花,跟他去火車站要饃饃,說不定真能吃到透亮透亮的甜麵包。他的喉結不由自主的上下動了兩下,望著東去的客運列車問:“你看,這是一趟坐人的新火車,說不定上麵坐的都是富人,你說,富人坐的火車紅光站停不停?”
水保良看到東去的新火車,好像看到了透亮的甜麵包,兩眼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流著口水說:“新火車坐的都是當官的,白麵饃饃多得吃不完,看到車站的窮人,火車停下來往下麵扔饅頭麵包。唉,要不是看你們過家家,白麵饃饃都吃飽肚子了。”
三蛋流著口水問:“火車站大人多還是娃娃多?”
水保良說:“饅頭扔下來,大人不搶,都讓娃娃們先吃。娃娃吃飽了回家,大人們再吃。”
二蛋還是有些猶豫,望著火車路:“我連穀麵糊糊都吃不飽,城裏人咋就這麼富,白麵饃饃都不想吃,真的能要到白麵饃饃?”
“這幾天我去火車站要饃饃,家裏放了兩大盆,你四爺半個月都吃不完,昨天你們也看到了,帶回來幾塊白麵饃饃,這是最少的一次。”水保良想盡法兒的想帶二蛋三蛋陪他去火車站。
三蛋望著二蛋說:“今天不幹活,爸爸媽媽讓我們好好休息,你想不想吃白麵饃饃?”
“廢話,白麵饃饃誰不想吃?你以為火車上那些當官的,吃撐了沒事幹,扔白麵饃饃跟你玩哩。”二蛋還是有些猶豫,不相信白麵饃饃會刺嘴,白白扔給叫花子吃。
水保良看時機成熟,瞥了一眼離去的蛋兒:“紅光火車站要飯的人可多啦,坐人的火車一停,黑壓壓的人群擠向火車,一起伸手向乘客要饃吃,有些好心人看到車下可憐的孩子,吃剩的饃饃一袋一袋往車下扔,你倆在地上拾就行了。扔到地上的饃饃不新鮮,我都不揀,列車上隻要開窗戶,乘坐車的富人不注意,直接伸手去拿,整袋整袋的提出來,都是新鮮的,味道香得很。”
水保良要饃饃要出了經驗,他口若懸河講給二蛋、三蛋聽,算是拉攏下線,發展成員,擴大要飯隊伍。這是條鐵路幹線,鐵路運輸繁忙,四趟定點慢車要在紅光火車站停靠,上下乘客,南來北往的快車有時也在這個小站會車。隻要停靠客運列車,叫花子使勁往車窗跟前擠,想辦法擠到站台邊,隻要擠在前在,就是自己不動,後麵的人流也會把你擠到車跟前,他說:“千萬要小心,火車鳴笛意思是要開動,不要用手扶火車,不然掉下站台就沒命了。過路乘客都知道這個車站有賊,緊關車窗不敢打開,車上也有馬大哈,隻要窗戶沒關,乘他們不注意伸手就抓,不要害怕,這兒停靠時間短,他們不敢下車,就是抓住你的手,大不了拽你幾下,反正拉不上去,乘客拿你沒辦法。你們倆個頭小,夠不到車窗,不要往車跟前擠。我個頭高,不怕人擠,有時候火車還沒有停穩,就順著火車跑,瞅準機會,伸手從車窗搶幾塊麵包出來,先填飽肚子再說。搶饃饃要手急眼快,最好不要讓他們抓住手。要饃饃這也是一門手藝,你倆要是想學,我會教你的。”他看三蛋有些心動,拍拍肚皮說:“隻要跟我學,保你混飽肚子。你看我以前多瘦,現在看看我這肚皮,都是白麵饃饃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