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四方望著吳大運和他身後的年輕人,回想剛才問話的聲音,覺得有些耳熟,他放下手中打糞的家當,仔細打量來人,大皮帽包住了半邊臉,前麵露了個鼻子和嘴巴,臉太小看不清。他走近吳大運,繞他轉了兩圈,超他胸脯猛捶一拳,驚呼道:“啊呀,是你這個狗日的,哪股風把你吹來了?他奶奶的怪聲怪氣,敢在我這兒耍弄人,露出半個凍紅了的雞屁股,我還真沒有認出來。”
吳大運看他滑稽可笑的樣子,強忍住沒有笑出聲來。劉四方認出他就是吳大運,故意跟他捉迷藏,抬起手臂,冷不防朝他後背狠狠捶了兩拳,疼得他叫出聲來:“哎喲,老劉,原來是你啊!這麼巧,你在給誰家打糞?我真的沒有認出來,你咋還是老樣子,長不大。”吳大運假裝碰巧,瞪大眼睛,驚疑的打過招呼,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劉四方哈哈哈大笑幾聲:“啊呀,真的沒想到你今天會來。你來過兩回了,為啥還不記得路?”
吳大運站在前院,看著這個四五戶人家的小村莊說:“我記得就在這一片,究竟是哪家我沒記住。”
劉四方拉著吳大運的手說:“老戰友走動得還是太少,多跑幾趟就記住了。你有四五年沒來了吧!”
吳大運說:“差不多,上次來時我還有沒複員,今年我都複員好幾年了。時間跑得真快,轉眼間十多年了。”
劉四方想了想說:“去年,咱倆在紅光集市上見過一麵,我有急事,打了個招呼先走了。”
吳大運說:“對了,後麵跟著一位大姑娘,你說還沒有對象。”
劉四方嘿嘿幹笑兩聲:“這事你還記得,每次趕集去一大幫人,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姑娘。”
吳大運笑道:“不是說是你表妹麼,怎麼,不敢承認?”
劉四方拍了一把光禿禿的腦門,裝做恍然大悟狀:“原來是李大丫啊,她真是我表妹,哈哈,你這個老東西,盯上我這位表妹了。”
吳大運、水保耕請進家門,劉四方對著廚房門大喊:“娃他媽,娃他媽,你看誰來了。”
兩位戰友多年未見,自然是十分歡喜,走進家門,大聲向娃他媽報喜。聽得自家男人叫她,劉嫂應了一聲,從廚房跑出來,未經劉四方介紹,一眼認出了吳大運,熱情的讓進堂屋。
吳大運脫鞋上炕,靠窗台這邊坐下,劉四方生火喝茶,叮囑老婆做點好吃的要跟戰友好好聊聊。吳大運、劉四方兩位老戰友,家長裏短的閑聊了一會,他把托媒提親的事說了。劉四方到底是個爽快人,痛快的應承下來。吳大運心想,隻要他去提親,即使親事不成,這趟也沒有白來,正好托他幫忙打聽打聽,遇到好姑娘說合說合,要是說成了豈不更好。
劉四方生好火,坐到炕頭上:“咱是老戰友,請我去提親,跑一趟沒問題,這事成不成我沒有把握。心態要放正,說不成不要緊,就算沒有這回事;要是說成了,算你這趟沒有白跑,茶喝完我就去。”
吳大運卷了支旱煙,口水粘了粘,用激將的口氣說:“老將出馬,一個頂倆。隻要你去,八成有希望。”
虎頭山這戶李姓人家名叫李衛東,就住在劉四方家莊頂頭的半山坡上,約有四五分鍾的路程。李衛東家有六個子女,三男三女,都已長大成人。劉四方跟李衛東家是親戚,他稱李衛東為表舅,表舅的大女兒,名叫李大丫,是他的表妹。兩家人即是近鄰又是表親,平時相處得不錯。
劉四方見到表舅,說明來意,他把水保耕的情況添油加醋的介紹了一遍,說他多麼高大英俊,多麼有本事,多麼精明能幹。李衛東聽說水保耕自身條件不錯,又是老戰友托的媒,自然是十分歡喜,萬分放心。李衛東提出,相親前讓姑娘先看看家境,見見本人再說,隻要姑娘滿意,他這個當爹的沒啥意見。劉四方拍著胸脯發誓,表妹的親事全包在他身上,家境不好不嫁人,人品不行不嫁人,相貌不端不嫁人。平時兩家人生活上互相關心,勞動時互相幫助,李衛東信得過劉四方,侄兒為丫頭說媒,他滿心歡喜地答應了這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