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公司決定停止加班,一切計劃暫停運行的當天晚上,顧允心血來潮的就要帶我去他家的夜店喝酒。
那地方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我著實沒有多大興趣。
但看在顧允這些日子的心情差到極點,才勉強陪著他過去,安靜的坐在他旁邊,看著他一杯接著一杯的往胃裏灌洋酒。
他是這家夜店老板的獨生子,老常客們眾所周知,其中當然包括那些成晚泡在這裏專釣金主,一身性感的尤物們。
那一聲浪過一聲熱情而又嗲氣的招呼,還有那勾人心魂的媚眼,不斷在顧允的身上上下掃射徘徊,都令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隻是可惜,我坐在這裏打擾了她們的撩人夢,抱歉的令她們止步在十米之外。
於是,我半開玩笑的對著顧允說:“是不是這裏的妞你早就泡過了?”
他微醺著那張臉,淩厲的橫了我一眼,不悅道:“我眼光沒你那麼邋遢。”
可他話說出口後就覺得有些後悔,看見我臉色暗了下來,忙覆住我的手,揉搓著想要撫順我。
本來按照之前的意思,喝了個夠就該回去,但沒想到,柳子晉打來的一通邀約電話,令今晚注定不能夠平靜。
我坐在車裏,將手機按成免提,所有的通話內容顧允盡聽耳底。
他把駕駛座調的低低的,雙手抱頭半躺在座位上,假寐休息。
直到我剛要開口婉拒,他卻伸出手指來虛晃了兩下。
我立刻改了口風,說了兩個字:“我去。”
柳子晉原本約的地方是離公司不遠的一家很有小資情調的咖啡館,但顧允打著啞語堅決反對,我才反過來把他邀請到了綠化公園。
二個人的開場白十分簡單,簡單的卻讓我有些尷尬,柳子晉手裏拿著兩杯冷飲,狀似親昵的遞給了我一杯。
“知道你愛喝柚子茶,特意讓店裏多加了些蜂蜜,不過要少喝,女孩子吃涼的對身體總歸是不好。”他平和的說著,清俊的臉上也依舊是含著笑,但這句話盡顯熟絡,甚至透著一點莫名的曖昧。
我接過來小抿了一口,輕聲說了謝謝,他卻又問我:“上次送的魚喜歡嗎?怎麼在辦公室裏沒見。”
我嘴上動作一頓,忙垂眼說假話道:“我家裏有氧氣泵,索性就拿回去養了。”
“家裏?”他看了我一瞬,開門見山的就說道:“顧允的家裏?”
我尷尬的把冷飲放下,真不知該如何接,就聽他又道:“你過生日那天,孟穎告訴我你不舒服,我也沒有細問,前陣子在忙,人前人後也沒見到你,今天再見,卻發現你確實瘦了不少,可見為顧總效力,還是蠻辛苦的。以後要多注意身體,加班熬夜不太適合你。”
我心中聽的別扭,就算我和孟穎關係不錯,但我於他也隻是同事,何必把話說的如此關切,而且每每與他談起顧允,話鋒都會拐個彎,帶著一點小刺刺,雖然紮的人不疼不癢,但也不能說是很舒服。
我續著他的話道:“這個倒是沒什麼,以前我在老東家上班,比這要奔波的多,勞心勞力還傷身,剛畢業混的那幾年,陪客戶吃飯喝酒也是常事,如今想想現在這個小秘書,當的也算是愜意。”
我勉強把顧允的小麵子維護了一下,可柳子晉的下一句話,卻是讓我怔的不知所措。
“你說的倒是沒錯,但依我看,所有的愜意也都隻是暫時的,你以前拋頭露麵盡是和有身份的人打交道,如今,卻窩在小小辦公室裏像個大家閨秀,真心不利於以後的職業發展。”
我擰眉直接問道:“我並不太懂,你有何指教?”
他卻望著我,和聲細語的對我講道:“顧允把你當金絲鳥,圈在籠裏怕你飛跑,但鳥如果不想上天還會是鳥麼?顧憶,實不相瞞,我今天是要和你做個道別,公司現在發展情況,怕是你也知道很不樂觀,我的得力手下全都走了,我守著空殼實在沒法繼續幹下去。這是遲早的事,沒什麼想不開。但我想到了你,外表看起來雖然柔弱,可做起事來卻一點都不含糊,裏裏外外各部門的關係也調理的相當融洽。這麼棒的女同事,以後要是當了一把手,那還怎麼得了。我這有了額外的好機會,當然順手就想推給你。”
我心說這就對了,你無非還是靠著老法子想要挖牆腳,可你怎麼就這麼弱智的挖到我這了。
我就是有那心,也沒那膽。
我沉默了半晌:“柳總是個好伯樂,但手裏的千裏馬應該也是不少,我想坐大船釣大魚,隻是怕和我競爭的人太多,反而坐不穩。”
柳子晉卻回答:“哪有那麼多,我這種事當然隻是想到你。”
他微微一笑,字裏行間襯出來的語氣,都似與我十分親密,不由令我心裏覺得微微不妙。
我咬著嘴唇,存心想要假意附和,眼睛一轉,與他說瞎話道:“我這個人,有車有房也有存款,根本不圖什麼錢,隻是缺個給我發奮的好飯碗,但顧允這邊我搞不定,暫時不能一步就位。這樣,你把大致情況再和我說說,我回去還能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