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突然轉了風向,西南風變成了東北風,林紹璋所部更處劣勢,征湘軍已籠罩著死亡的陰影。
曾係湘軍時刻牢記靖港之辱,帶兵官員們發誓要打贏湘潭之仗,塔齊布在鼓動陸軍部下時說道:“綠營兵幸災樂禍,落井下石,我們一定要用大勝來證明自己。湘潭之戰維係著我湘勇生死存亡,我們要不怕傷亡,前仆後繼,誓死消滅粵匪。”
一八五四年四月三十日,彭玉麟、楊載福白天派人做好了火攻的各種準備,上半夜讓兵勇們吃飽喝足後美美睡了一覺。天剛剛蒙蒙亮便趁著東北風開動船隊,快速向湘潭進發。
湘軍水師很快迫近湘潭,北風吹散了晨霧,敵方那龐大的船隊,一支支木船一條緊挨一條的栓在西岸邊。隻有水浪擊打船隻的聲音,征湘軍官兵們都還在沉睡,前麵幾處望樓的哨兵先一步被箭射死,林紹璋部沒有人及時發現彭玉麟水師。
彭玉麟、楊載福就在第一條船上,指揮兵勇們點燃箭頭上的火把,順風射了過去。火把紛紛落在布帆和木板上,都是易燃物品,風助火勢,火借風威,烈焰蔓延得很快。當征湘軍官兵從夢中驚醒時,熊熊烈火已燒得木船“吱吱”作響。船上的人紛紛跳水逃命。
彭、楊二人又同時指揮兵勇向西岸敵營壘開炮猛轟,發射火箭,西岸太平軍營壘立即也變成一片火海。
林紹璋想組織少數精銳進行還擊,無奈東岸塔齊布所帶洋炮隊火力猛烈,射程靈活,打得征湘軍無喘氣之機,林紹璋部根本無法進行有效反擊。
征湘軍數萬官兵驚慌失措,東奔西跑,各自逃命,林紹璋帶幾千老兄弟策馬狂奔,向北逃竄。帶兵以來這是他第二次火裏逃生了。第一次是去年在六安縣軍營失火,他死裏逃生,因禍得福連連升官,這第二次火裏逃生他的命運又會怎樣呢?
戰爭就是屠殺,殘酷得沒有人性。昨日湘潭岸邊江上到處人鬧水響,熱鬧非凡。征湘軍營壘密密麻麻,天國旗幟到處飄蕩,表明上人數眾多,貌似強大,但不到半天便毀於大火了。
湘江水麵上到處漂浮著天兵屍體,上千條船隻所剩無幾,西岸上的死者多數已燒得變了形,倒塌的營壘還在冒著餘煙,一幅淒涼、恐怖景象。
而湘軍官兵們卻欣喜若狂,他們打掃戰場,清點戰果,他們希望看到的正是這種敵人屍橫遍野、全軍覆沒的景象。
這時彭玉麟帶幾個親兵騎馬趕回長沙城,及時向曾國藩稟報這一勝利消息,他們就像一群小孩子,抑製不住激動和興奮,沿途高呼道:“我們打贏了!我們打贏了!”
頓時整個長沙城都沸騰了起來,那些幸災樂禍的綠營兵們也不得不對湘軍肅然起敬。因為湘軍的勝利使整個長沙城的官兵都感到如釋重負,長沙城被圍綠營兵的日子也不好過。
曾國藩得報舒了一口長氣,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這一段時期以來,他指揮部下,反複在長沙城外與太平軍周旋,互有勝負。長沙城雖未丟失,但敵人兵臨城下,作為湘軍統帥曾國藩的精神壓力是很大的,搞不好就城破人亡,這一點讓曾國藩寢食難安。
這下好了,彭玉麟掛帥幾乎全殲了林紹璋部幾萬人馬,真是讓曾國藩眉開眼笑,他緊緊握住彭玉麟的手說道:“湘潭之戰扭轉了我湘軍被動局麵,消滅粵匪數萬,保住了湖南根本,打掉了粵匪囂張氣焰,大長了我湘軍軍威,真乃可喜可賀也!雪琴,我要重重賞你,金銀財寶任你挑選,讓你一家幾輩子吃不完。”
就在這時駱秉章也知道了湘軍大勝消息,興衝衝到曾府來道喜:“滌生啦!滌生,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昨日突轉東北風促成了雪琴一場火攻,數萬粵匪葬身火海,確保了省城安全,本巡撫特意來給你道喜了!”
曾國藩平時是個較有城府的人,此時也止不住喜形於色:“同喜!同喜!湘軍大勝一賴巡撫大人鼎力支持;二賴雪琴指揮得當,膽識過人,我真是為朝廷出了這位大將之才而高興也!”他就是不提自己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