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蒙得恩赴金田告急 楊秀清救花州發兵(2 / 3)

襲擊隊組成了,武器發放了,鬥誌煥發了,下一步行動,就看楊秀清如何指揮。

楊秀清向蒙得恩指出:此次作戰必須趁夜偷襲,突然攻擊,速戰速決。主攻方向是消滅秦川守敵,打通金田到花州的道路,進而打跨清軍的圍困,迎接洪、馮二位先生到金田。隻有秘密行動,攻其不備,才可達此目的。為了不讓清兵發現,襲擊隊必須晝伏夜行。

金田距花州有一百多裏路,襲擊隊需要兩個夜晚才能走完,中間隔了一個白天,必須找一個安全地帶隱蔽,全體隊員要帶足一天的幹糧和飲水,不能餓著肚皮同敵人作戰。

一切準備完畢。一八五0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夜,蒙得恩率領兩千名襲擊隊員從金田出發了。夜風在輕輕吹拂,早睡的人們已經進入夢鄉。在這漆黑的夜晚,一支大部隊在悄悄行進。

次日五更時分,天色微明,雞叫頭遍,蒙得恩率部隊已走完了大半路程,來到桂平與平南的兩縣交界處,進入一片茂密的樹林。他傳令大家就地休息。

天亮了,隊員們大多在蔭涼的樹林裏,酣然入睡。蒙得恩閉了一會眼皮,便感到舒適了些。他睡不著,心裏總不踏實,總覺得有什麼人向樹林裏走來。他睜開眼睛四處張望,可除了呼呼大睡的隊員外,遠處沒任何人來。

誰也沒來打攪他們。蒙得恩靜下心來,思考著下一步行動。楊秀清的指令是正確的。要打通金田到花州的道路,就必須消滅秦川守敵。

秦川鎮上新近添了幾門火炮,如果采用強功,襲擊隊隻能是白白送死,唯一戰法,就是采取偷襲。現在晝伏夜行也就是為了偷襲。

蒙得恩時常來往於金田與花州間,對這一帶地形非常熟悉。他決定帶隊經五洞山一條險路,出其不意插向秦川。

五洞山小道險峻難行,是山縫中伸出來的一條路。路兩邊山巒起伏,路麵時而寬闊,時而狹窄。有一處兩邊是懸崖峭壁,下麵是萬丈深穀,中間搭一塊木板橋,僅一米寬,是一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隘口。清軍在這裏設有哨卡。這個哨卡,無疑是秦川的一道防線,隻要拔掉它,襲擊隊就可以迅速直搗秦川。因此,蒙得恩決定走這條路。

在樹林中度過了一整日,上半天隊員們倒能安然入睡。可是一到下午有好多隊員便坐臥不寧,要求活動了。他們都是勞苦出身,都有著好動的性格,蒙得恩作了一些說服工作,才讓他們安靜下來。

隊員們睡好吃飽喝足了,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大家早已按捺不住,旋風般向北挺進。

二十七日淩晨,五洞山隘口哨卡還籠罩在朦朧晨霧下,守卡的四個兵卒,有三個在小木屋內蒙頭大睡,隻有一個在門前站崗,但也抵不住瞌睡侵襲,昏昏然抱著標槍坐在牆邊,垂著個腦袋,一翹一翹地“釣魚”。

蒙得恩已率領襲擊隊,迫近隘口。譚紹光、陳坤書、葉芸來、林啟榮、石祥禎、石鎮侖、周勝坤、黃益芸等八人擔任了摸哨任務。

陳坤書殺敵如好玩,他手握大刀,悄悄走近昏睡的哨兵,“卡察”一下砍去。這哨兵還來不及叫喚一聲,腦袋與身子便分了家。

其餘人等一起衝進小屋,三個熟睡的兵卒被一陣撞門聲驚醒,大腦還昏昏沉沉,弄不清是怎麼回事,就已成了刀下之鬼。

陳坤書用腳踢了踢敵兵的無頭屍,剛想用這死屍的衣服去擦刀上的血跡,林啟容即刻製止道:“且慢,這些敵人的衣服,說不定馬上就可以排上用場。我們將它脫下來吧。”

葉芸來讚同道:“對,帶上妖兵外衣,我們可以偽裝敵軍,以假亂真。”

拔掉了隘口哨卡,襲擊隊無所阻擋地衝向秦川。

此時天已大亮,清軍正忙早餐。

李殿元、倪濤、張鏞這三個級別的清朝官吏,為了共同的軍事目標,不得不打破等級界限,經常在一起商議圍困事宜,現在,他們又在一起共進早餐。

李殿元官職最大,說話也就毫無顧忌,他對張鏞道:“張巡檢,你不愧為武舉出身,在路上遍插短尖木樁,給那些尚弟佬設下障礙,叫他們無路可逃,待消滅這股逆賊之後,要給你記頭功啊!”

張鏞畢恭畢敬道:“承蒙李將軍誇獎,卑職愧不敢當,還是李將軍用兵如神,在這花州山上四麵包圍,叫那些逆賊插翅難飛啊!”

倪濤道:“張巡檢不容易啊!受到李將軍賞識,別錯過此次機會,好好幹吧,別看你現在隻是個小小巡檢,日後受李將軍栽培,職位定能步步高升。”

倪濤所言,並非毫無根據。要知李殿元乃府上副將,若真心栽培誰,是有權力的。

張鏞早想到這一層,隻是口中不便明說。他極力在李殿元麵前賣弄自己的才幹,時時在他麵前搖尾乞憐。自從李殿元來秦川以後,張鏞早起晚睡,格外勤勞,還不是想給這位頂頭上司留下一個好印象。

張鏞是江西人,從小功名心重。中武舉後千裏迢迢到了秦川。他怎甘心在這深山窮穀裏當一個小小的巡檢?他怎不想飛黃騰達,步步高升?他把這次圍困山人村,當作是一個升遷的好機會。

李殿元不愧官大幾級,為人久經世故一些,他懂得象張鏞這樣的下級軍官,隻需上司幾句毫不費力的誇獎,就會欣喜不已,幹勁倍增的。他緊緊抓住張鏞向上爬的心理,用許願來換取他的賣命。

倪濤則不同,他已年過五十了,向上爬的心情不是那麼強烈了。他隻要保住一個七品縣令就心滿意足了。幾次奉上司之令,帶團練攻打花州都遭失敗,這次圍剿反正小有秦川巡檢張鏞,大有帶兵之將李殿元,他倪濤是揚叉打兔子——空裏過了。

李殿元需要一個合適的人替他賣命;倪濤則是應付差事;而張鏞卻把這次圍困當成一次升遷機會,三個人各有打算,所以在一起的言行也各不相同。

張鏞生怕倪濤看出了自己的心機,連忙掩飾道:“知縣大人所言,實讓卑職汗顏不已。在此亂賊興起之時,卑職敢不為朝廷盡忠?李將軍大駕親臨秦川,卑職不過是借了神威小有作為而已。還望二位大人多多指教。”

李殿元點點頭道:“張巡檢如此忠義,理當得到重用,好好幹吧,本官不會虧待你。”

張鏞又是畢恭畢敬道:“多謝李將軍厚愛!”他不再說什麼,他懂得在上司麵前裝得本份一些是有好處的。

透過木齒窗戶,隻見下半夜站崗的哨兵,換崗回軍營休息了。

張鏞走向前去問:“發現什麼情況了嗎?”

哨兵一個個立正,大聲道:“稟報巡檢大人,沒有發現什麼。”

張鏞點點頭,道:“嗯,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張鏞先去東麵,查看了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的防禦。

這裏正對著花州山,戒備是十分森嚴的。查看的結果又是一切平靜。

張鏞放心地向西而去,查看那裏唯一的一處崗哨。

張鏞帶著濃重的江西口音問:“剛換上崗,吃過早飯了嗎?”

哨兵答:“報告巡檢大人,我吃過早飯了。”

張鏞拍拍他的肩頭,道:“站崗時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你的前方雖有隘口哨卡,但也不能大意。”

張鏞交待幾句便走了。

哨兵口頭上答應了一聲:“是”,心中卻蠻不高興地想道:“你他媽當個屁大官,就自由自在,害得咱當兵的在這兒喝西北風。反正前方有隘口哨卡,要什麼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老子在這裏站一站,就算對得起一日三餐,夜裏一宿了。”

哨兵正這麼想著,突然他看到西邊路上匆匆走來幾個人。他神經一下子緊張起來,端著標槍,大聲喝道:“誰?站住!”

“你吼什麼?都是自己人。”來人應道。

哨兵定睛一看,果然他們都身穿清兵服裝。

自己人這就好,怕的就不是自己人呢!哨兵有這樣的主觀願望,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柔和了:“你們是前麵哨卡的吧?此來有何貴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