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以晃道:“我乃本縣花州山人村人氏。路見不平理應相救,不必感激。”
人群中有人道:“客人不知,胡俠士仗義疏財,專好行俠,是這一帶出了名的,流氓地痞見了他個個害怕。”
洪秀全緊握胡以晃的手:“幸會,幸會。”
胡以晃道:“聽口音,先生不是本地人。為何隻身到此?你剛才所言不同凡俗,容易招惹麻煩,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洪秀全道:“我姓洪名秀全,乃廣東花縣人,目睹國衰民苦,因而出遊傳教,喚起民眾。”
胡以晃道:“我見你語出不凡,必非等閑之輩。不過此地人員繁雜,說話有很多不便。如不嫌棄,請到我寒舍一去。”
洪秀全欣然接受:“承蒙厚愛,多謝多謝!”
於是,洪秀全跟隨胡以晃一路往花州山人村而來。兩人親密交談,一見如故。
在交談中,洪秀全了解到胡以晃的身世,胡以晃出身在一個富裕家庭。小時候,父親希望他能文武雙全,一麵請先生教他讀書;一麵請武士教他練功。可胡以晃從小就偏愛練武,總是樂意去舞槍弄棒、騎馬射箭,不知不覺中練出一身好武藝,練得四肢發達,體格健壯。胡以晃最拿手的還是射箭。有一次,他隨父親去進山打獵,一隻野兔在他們前麵奔逃,胡以晃看得準確,左手托弓,右手拉箭,平心靜氣地把箭放射出去。箭離弦而去,像一道閃電擊中了奔跑中的野兔。野兔倒地而死,箭射穿其喉部。
胡以晃的箭法因此出了名。父親極力主張他去考個武秀才,將來也好有點出息。
許多考功名的人,為了達到目的,事先送錢送禮巴結考官。而胡以晃不願幹這些小人勾當,他要靠自己的真本事,考一個名符其實的武秀才。
然而考場昏暗,許多事都是顛倒的。考生中有些武藝平常,但會巴結奉承的人,卻順利通過考試,取了功名。可胡以晃因臂力太大,與眾不同,用考場上的弓箭剛一用力,不料一下將弓折斷。考官正恨他不會做人,借故開除了他的考試資格。
胡以晃當時氣得大叫道:“折斷一副爛弓,便免除我考試資格,這未免太不公平。如若拿來我自己的強弓,定能當場表演百步穿楊。”
可考官借故刁難,指使差役將胡以晃轟出了考場。這一奇恥大辱給胡以晃很大刺激,從此他再也不去考什麼武秀才。而是憑著一身武藝,仗義行俠,與惡霸勢力作對,保護弱者,除暴安良,被當地人稱為“俠士。”
父親望子成龍,辛辛苦苦培養他,不料他連個武秀才也沒考取,氣得父親臥病不起,因此鬱鬱而死。
胡以晃更加無拘無束,漸漸形成一種愛管閑事,幫助弱者的武俠氣習。今日他到鎮上去訪友,見幾個惡少正在欺負一個外鄉人,他當然按捺不住,於是出麵救了洪秀全。
胡以晃道:“先生開口便是天父上帝,剛才還在街頭號召人們起來殺妖。我聽了幾句覺得有新意。還請先生詳為講解。”
洪秀全更是求之不得:“難得俠士如此美意,我隨身帶有幾本教義書,如俠士感興趣,可贈予一閱。哦!俠士貴居還有多遠?”
胡以晃遙指一座小山村:“到了,就在前麵。洪先生請隨我來。”
平南也是個多山之縣,鵬化山區很大,花州山人村座落其中。
胡以晃將洪秀全引進自己家。這是一棟很講究的住宅。石牆瓦蓋,兩個屋頂角向上翹起,雕刻成兩個欲飛衝天的龍頭。
胡以晃在家裏盛情款待了洪秀全。倆人言語投機,相見恨晚,結為兄弟,洪秀全年長一歲,自然為兄。胡以晃也成了拜上帝會員。
洪秀全此次到平南縣,最大的收獲就是吸收胡以晃加入了拜上帝會。他興高采烈地返回紫荊山大本營,向金蘭結義的幾個弟兄告知這一喜訊/聽了洪秀全的介紹,幾個弟兄也為拜會中多了一位將才而感到高興。
馮雲山說:“近一段時期會員發展很快,僅博白一縣就有二千饑民敬拜上帝。據說遠在廣東信宜縣,淩十八就發展了數千會員;附近的陸川縣賴九也吸收了一千多會員。拜會下一步行動,急需我們研究探討。”
洪秀全道:“對!形勢對我愈來愈有利。眼下四處受災,糧食欠收,饑民成千上萬。富戶辦團練借口保全身家,勾結官府鎮壓饑民。天地會和饑民紛紛起義,以“官*民反”“天厭滿清”為口號,攻占城鎮,誅戳官吏,聲勢大振。廣西一省起義軍多至數十部,已經讓妖官妖兵窮於應付了。
“在廣西、湖南、貴州三省交界處,湖南新寧人李源發,率天地會揭竿而起,聲勢浩大,更牽製了大量妖官妖兵。暴動多如牛毛,官兵手忙腳亂。我們正好不受幹擾,專心準備起義。”馮雲山補充說。
洪秀全很興奮:“更有利的是:廣大民眾饑餓難挨,迫切需要造反。拜會確定武裝起義目標後,各地會眾總共已達萬人,而且還有一些誌士仁人,等待我們去吸收發展。比如:貴縣那幫村石達開能文能武,年輕有為,思想傾向造反,我們應當立即去把他爭取過來,為拜會多找到一個大將之才。”
好久沒說話的楊秀清,想得很遠:“我久久思考著這樣一個問題,就是當一切準備就緒以後,以什麼地方為起義集中地。這一帶是深山窮穀,供不得大部隊的衣、食、住、行。”
馮雲山道:“我也想過這個問題,紫荊山山巒起伏,多懸崖峭壁,不適合大部隊*練和生活,這裏不能作為起義集中地。”
洪秀全道:“現在研究這個問題為時尚早,到武器準備就緒,起義時機成熟後再作決定。現在有兩個當務之急:一、迅速通知各地會眾打造武器。二、深入各地物色挑選帶兵之將。為此,我必須馬上到貴縣去,那裏有兩個大將之才:一個是秦日綱,一個是石達開。”
洪秀全性子急,決定的事說幹就幹。次日早起,他帶上曾玉璟作伴,向南往貴縣去了。
為發展會眾,搜羅人才,洪秀全近期是十分辛苦的。他實際上在紫荊山沒有住幾天安穩日子。前幾天往東北去了平南;現在又向西南去貴縣,為發展拜會嘔心瀝血。
馮雲山仍然留在紫荊山大本營,負責一些具體事務,他按照洪秀全的吩咐,翻印出大量拜會宣傳品,督促會眾趕製武器,準備起義。
隨後,馮雲山、楊秀清、肖朝貴又一起前往湴田村,查看武器打造情況。馮雲山問:“上古林社有一老鐵匠,名叫曾天養,信奉皇上帝,我曾派人請他來打武器。不知來沒有?”
“往前走,你就可以見到他了。”楊秀清答。
到了湴田村,隻見爐火熊熊,鐵錘叮當,一對老人在打大刀。掌毛批的是林鳳祥;甩大錘的正是曾天養。他光著上身、肌肉發達。
“曾師傅,您可來了。”馮雲山熱情迎上去。
“馮先生有請,敢不從命?”曾天養笑答。
兩位老人見幾個首領來到,便放下活計,擦擦汗水。林鳳祥拍拍曾天養肩頭:“剩下的材料本來不多了,可這老哥子硬要為自己打一把大刀,說是殺妖時,他好使上勁。”
曾天養喝了幾口水,道:“鳳祥和我一樣,人老心不老。誌趣相同,所以他支持了我。”
馮雲山讚賞道:“老當益壯,可欽可佩。”
楊秀清看看原料已經很少,不由歎道:“爐火正旺,而鋼鐵還不夠打幾把這樣的大刀。”
林鳳祥道:“弟兄們極力相助,將家中廢銅爛鐵搜集一空,有的還把飯鍋打破,拿來打造刀槍,可原料仍然不夠。”
馮雲山緊皺眉頭:“家徒四壁,一貧如洗,本來就是咱們窮人的特點。一時間也無法解決這些難題。”
曾天養插言道:“山內沒指望了。從湴田村往南而去,經十裏峽穀,過風門坳,有一金田村,村上有幾家鐵匠鋪,可想點辦法。”
“金田村!”馮雲山重複了一句,心生一計,高興地拍掌叫道:“老英雄言之有理,我有辦法了。”正是:一言提醒重值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