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你沒事吧?”葉寧望著對麵臉色發白的男人, 出聲詢問。

沈奕擦去嘴角的血跡, 團起帕子握在手中, 閉著眼睛歇了會兒, 等氣息慢慢趨於平緩後, 才重新睜開眼看向葉寧:“沒事, 老毛病而已, 血咳出來就好了。”

葉寧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目光從他臉上緩緩下移,最後落在了他手中那一團手帕上:“介意讓我看一下嗎?”

雖然已經有所懷疑, 但她仍需要通過進一步驗證,來證實心中的某些想法。

沈奕聞言一愣,順著她的目光朝自己手上看了一眼, 然後搖了搖頭, 將攥在手裏的方格手帕遞了過去:“當然不介意,六姑娘想看就看吧。”

他知道眼前之人或許是看出了什麼, 但這正合他意, 因為他也很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自從更換血脈後, 這咳血症便隨之而來, 無論看多少名醫都不見好轉。

幾乎每隔一段時間, 他的胸口都會像針刺一樣疼痛, 同時還伴隨著劇烈的咳嗽。

不過,隻要咳出血來,這些症狀便會在頃刻間消失。在此之後, 他除了短時間內身體會有些虛弱外, 其他方麵倒是沒什麼大礙。

可即便如此,他心中還是隱隱有些不安,他覺得事情並非表麵上看起來那樣簡單。

倘若這位六姑娘真能看出點什麼,那他也算不虛此行。

盡管心中思緒萬千,沈奕的麵上卻仍是不動聲色。他將手帕遞給葉寧,隨手端起茶杯,低頭抿下一口清茶,濃濃的茶香瞬間衝淡了口中肆意蔓延的血腥味。

葉寧接過他遞來的手帕,稍稍打量了下,便將其攤開平放在桌麵上。

雖然時至中午,但受天氣所致,包廂內依舊燈火熒皇。柔和的水晶燈下,素白的手帕上猩紅點點,顯得格外刺目。

葉寧未做猶豫,迅速掐動法訣,調集周身靈力彙聚於掌心之間,然後伸出右手輕輕覆在手帕上方。

須臾後,一絲熟悉的感覺順著掌心慢慢流入她的心中,這是獨屬於靈媒間的特殊感應。

隨著靈力漸漸溢出,一道碧青色的蓮形花紋在她手背處緩緩浮現。與此同時,沈奕的右手背上也悄然多出了一抹相似的紋路。

之所以說相似,是因為二者在細節處有所不同。葉寧手背上的花紋顏色稍深,是一朵九瓣蓮花。而沈奕手背間的紋路則是一朵淡青色的四葉蓮花。

看著手背上悄然浮現出花紋,沈奕薄唇緊抿,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沉默片刻後,他抬頭看向葉寧,目光掃過她的手背:“六姑娘,這些是……”

“我手上的是靈媒蓮印。”葉寧垂下眼眸,左手拇指輕輕撫過自己的手背,“我們雖是靈媒師,卻也不是普通的靈媒,蓮印正是我們區別於其他人的標誌,蓮印的瓣數則是彼此間相互區分的依據。至於瓣數的多少,通常由靈者的排位來定,而靈者的排位則是以加入的時間先後為序。”

“像我們這樣的靈者,迄今為止,也不過十位之數。因而靈媒蓮印統共也隻有十種。上官加入的時間最晚,他的標誌是十瓣蓮,而我比他要早一些,所以我是九瓣蓮。至於沈先生手背上的印記……”

葉寧緩緩抬起頭,飽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雙目間透著一絲凝重:“你手上的是伴生紋,是靈媒師標記鬼仆所用。鬼仆之名來源於伴生咒,伴生紋即為伴生咒的法紋。而伴生咒實際上卻是一項禁術,在很早以前,就已經被明令禁止使用了。不過……受利益驅使,還是有一些人甘願為此鋌而走險。”

由於體質各異,不同的靈媒師身上所蘊含靈力的多少也不盡相同。如自己這般全靈之體,周身靈力生生不息,向來是做靈媒的上佳人選。

而某些人,諸如司徒岩、夢姑之流,雖然同樣是靈者,但他們能催動的靈力卻遠遠比不上她。因此,每百年一次的靈媒集會上,其他靈者所渡化的陰魂之數通常都沒有她多。

或許是競爭所致,在幾百年前,一位資曆頗淺,卻心思不純的靈女為了增強自身靈力,不惜鋌而走險,研習妖道禁法,最終創造出了伴生咒。

伴生咒顧名思義,是指副體跟隨主體一起生長。凡是中咒之人,身上皆被烙下靈媒蓮印,從而成為鬼仆。

施咒者會以蓮印為引,潛移默化間,慢慢抽取中咒之人身上的元氣,進而轉化為自身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