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毓瓷隻在客廳裏坐了不過十幾分鍾就離開了。母親好幾次欲言又止,想要留她吃飯甚至留宿,她都裝作沒聽明白她言下之意,把話題扯開了。
她自然看得懂母親下意識地想跟她示好,她心裏甚至替母親很不值。都說女兒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到了她這兒,她覺得自己就是個鋼絲球。
可是她太驕傲了,不願意去以破壞被人的生活為代價,去換取自己渴求的溫暖和關愛。正因為她有她的驕傲,所以她不允許自己那麼自私。
宋毓瓷覺得客廳裏的空氣仿佛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明明很寬敞的地方,一切擺設都和她離開之前沒有不同,她卻覺得壓抑而陌生。她很想離開,但是抬頭看看母親的臉,卻怎麼也說不出去告辭的話來。
母親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妝容精致,卻也不可避免地多了幾筆歲月的痕跡。宋毓瓷把求助的目光放到程曉身上。
他微不可查地點點頭,開口道,“穆姨,毓瓷明天還有課,我就先送她回去了。我明天也要到導師那裏做開題報告,所以今晚就不回來了。等寒假時她有空,我再帶她回家來陪您。”
“也好,有你在振溪,我也就放心了。”她微笑著看著他們,眉眼間俱是濃濃的慈愛。
宋毓瓷心頭有些熨燙,她從小跟著父親生活,從母親身上,她獲得的關愛並不多,年代也有些久遠。而在她來到程家之後,她就很少抬頭直視母親了。她總是下意識地,想要保留她心裏最初的關於母親的那些印象。
那時候的她,正處於十幾歲的叛逆期,她潛意識裏就覺得,改嫁了的母親,就不再隻是她的母親了。至於她後來離開的原因,她現在也有些難以分辨了,到底是因著青春期的叛逆,還是因為心底那份對父親的固執的懷戀,都讓她毅然決然地踏出了程家大門。
回學校的路上,程驍很體貼地沒有跟她講關於母親的事。他知道她,對於她來說,今天的舉動已經是極為艱難了,所以他給她留下了足夠的時間去思考,去消化,去承認這樣的舉動也不是無法做到。
宋毓瓷坐在副駕上,她不再抬頭從後視鏡中捕捉他的目光。她的頭輕輕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速閃退的景物,又迷迷蒙蒙地在墨色的玻璃上看出他清淺的倒影來。
程驍看她沉默,開玩笑地跟她開始信口聊天,“你和黎醒很熟?”
“嗯?”宋毓瓷一時有些意外,他會過問她這件事,不過驚訝很快過去,她說,“隻是認識而已吧。”
很熟嗎?她倒不這麼覺得,那個少年太耀眼,總在她的世界裏走來走去晃得她眼疼,她實在不願意睜眼看他。
“我閑著沒事的時候,也去看了振溪的校內論壇。”程驍輕笑著,“我的那幾張照片拍得真是不太好,你要不說那是我,我自己怕是都認不出來。”
宋毓瓷挑眉看他,很難想象他會因為她隨口提起的一句話就開始浪費時間在這種無聊的八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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