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有一軍士翻身下馬,在張大豫近前,雙膝猛然跪下,泣不成聲的說道:“昌平一戰,我哥哥就埋骨在那,若殿下回兵昌平,我趙兵願誓死追隨殿下。”
募地,所有兵士齊身下馬,跪於地,齊聲喊道:“願誓死追隨殿下左右。”
“願誓死追隨殿下左右。”
“願誓死追隨殿下左右。”
士兵的喊聲響徹山穀,他們的心中在這一刻開始,已完全認同了張大豫。一個本應高高在上的人,此刻卻願意為他們那些已經死了的兄弟去冒險,能跟他們同生死共患難,如此重諾重義之人值得他們去誓死追隨。
“陳賊現駐兵於琅穀,擋我回兵之路,我們當何如?”羊威這時大聲高喊道。
“那就戰。”
“戰。”
“戰。”
聲浪疊起,凜冽的寒風冷不了他們心中的熱血,摧不垮他們心中熊熊燃燒的鬥誌。將士士氣高昂,戰意激揚。
“好,那眾兄弟就和豫一起殺他個回馬槍。”張大豫說完,一抖韁繩,率先絕塵而去。眾將士緊隨其後,頓時,山穀中蹄聲如雷轟鳴,動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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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
正月初六,卯時三刻。
涼都,姑臧。
平章殿。
此時,涼王張天錫甚為憤怒,因月前秦遣河州刺史李辯,據守枹罕,儲粟募兵。枹罕係涼州要塞,為秦所踞,整頓戎務,當然不懷好意。張天錫未免寒心,是故今日早會其本想就此一事,征求一下眾臣建議。但不曾想他還未開口,禁中錄事席仂與群僚便上奏說,世子豫無德無行,驕奢淫逸,淫人妻女,逼反陳橫,喪德辱國,民心盡失。宜廢張大豫世子之位,複立平西將軍、高昌郡公張大懷為世子。還言若不如此,則臣下寒心,背心離德,恐生禍亂。
聽此言,涼王張天錫怒火中燒,這就是赤裸裸的逼宮啊,孤待你們可不薄啊,汝等不思我邊境之安危,反如此逼迫於孤!真乃孰不可忍也。頓時,赤紅著臉,大聲叱道:“皆言世子淫人妻女,汝等親見乎?今河州刺史李辯,據守枹罕,儲粟募兵,對我涼國虎視眈眈。汝等不思上安邦下撫民,反在此狂論世子之廢立,汝等行徑豈是為人臣之道乎?可知恥乎?況世子之廢立豈能朝三暮四,若如此我大涼國威何在?君威何在?”涼王張天錫說完便拂袖離開平章殿,徒留眾臣愕然於殿中。
卻說張天錫出了平章殿,回到西直門,心裏依然憤鬱難平,隨即便去了左夫人焦氏的梅苑。
後宮共有十苑,其中以梅、蘭、竹、菊四苑為最,焦氏居梅苑,右夫人楊氏(張大懷生母)居蘭苑,另有美人閻薛二姬,也為張天錫所寵,分居竹菊二苑。
焦氏乃張大豫生母,寵冠後庭。焦氏因寵生驕,屢在張天錫麵前,求立己子為世子。張天錫為色所迷,竟遣張大懷為征西將軍,封高昌郡公,改立張大豫為世子,號焦氏為左夫人。
梅苑清幽,焦氏聞聽丫環稟報,稍理了下姿容,便殷殷來迎,“妾身拜見君上。”
焦氏雖已年過三十,但姿容秀麗,身姿綽約,眉如柳彎,略施粉黛,清麗絕雅。美人如此,難怪張天錫被迷的神魂顛倒。
此刻,焦氏如秋水般的雙眼水波蕩漾,眼角似有淚痕未幹。
張天錫見此,不由的問道:“夫人何故如此傷心?”
焦氏見問,汪汪淚水瞬間湧出,不能自已,我見猶憐。
張天錫憐惜不已,將其擁入懷中,適才的憤悶此時已化為似水柔情。
焦氏伏於張天錫胸口,淚眼婆娑,“妾身昨夜夢見豫兒渾身鮮血淋漓,立於身前,哭求著說,母親,救我……今晨夢醒,故獨自傷心。”
“君上,救救豫兒吧!”焦氏掙開張天錫的懷抱,拜伏於地,哭道。
張天錫輕輕地將焦氏扶起,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說道:“夫人,焉能不知孤之心,孤最寵豫兒,豈會讓他受到傷害。夫人勿憂,孤自有計較。數日前,孤已密令徐豹領黑騎軍二營前去接應豫兒,想來此時已出張掖。況豫兒出行時,孤曾讓黑騎一營隨護左右,一營統領丁俊素來謹慎,副統領羊威勇猛異常,有他們相護,豫兒當是無憂。夫人,勿須如此擔心,豫兒定能平安歸來。”
黑騎軍乃涼王親衛,共分五營,每營四百騎,是涼國最為精銳的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