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在華國的西南部, 縱橫綿延幾千裏, 橫跨西南幾大省份。

清晨時分, 濃重的迷霧一層層地罩在山峰上, 使得行走山中的人, 幾乎無法看清腳下崎嶇的山路。

一邊走一邊大顆大顆掉眼淚的蘇午更是如此。

“走吧, 去人類的世界, 積攢更多功德,你會獲得更多力量的。”大鬆樹蒼老的聲音猶在耳邊,蘇午頓時哭得更厲害了, 整個人抖個不停,差點直接從山下滾下去。

大鬆樹是一顆成精多年的樹精,他幾乎是被它養大的, 從有記憶起, 蘇午就一直生活在大鬆樹樹幹上的樹洞裏,吃著大鬆樹的鬆子長大, 不僅如此, 大鬆樹還教會了他修練成妖, 並且助他化成人形。

他原本以為, 自己會一直一直生活在大鬆樹邊, 直到有一天他們的修煉再無法精進, 重新化作塵土為止。

但是大鬆樹卻在他化形後不到一年的現在,就要趕他下山。

大鬆樹對他一直很好,以前不管他做錯了什麼事, 大鬆樹也隻是嘴裏教訓他幾句, 然後就放任他了,可是這一次,不管他怎麼哀求,大鬆樹都沒有鬆口,見他一直不肯離開,大鬆樹生氣地給他說了最後一句話。

“你不走,就是不聽我的話,以後也不要再在我的領地出現,否則我會認為你是在挑釁我,我也將視你為不死不休的敵人。”

他把話說得很認真,也很重,蘇午身為動物修煉而成的妖精,當然明白“領地”和“不死不休”兩個詞代表的含義,在大自然中,如果有同類敢隨意侵占自己的地盤,那就是戰爭打響的號角,即使是父母兄弟,也將為了自己的領地互相爭鬥,到最後要麼供手讓出地盤認輸逃走,要麼不死不休,要麼就是兩敗俱傷,被其他動物漁翁得利,沒有其他的例外。

蘇午終於明白大鬆樹是真的要趕自己離開了,他抬手擦了擦眼睛,勉強止住了自己的眼淚。

他與這片森林中的同類鼯鼠長得都不一樣,他有著奶白色的皮毛,背脊上有一些滲雜在其中的銀灰色背毛,奶白色和銀灰色相間,卻又不顯得雜亂,反而像一個閃爍著點點銀光的小白團子,十分柔軟。而淺淡的皮毛,使得他本來就又黑又大的眼睛更加顯眼了,小嘴唇也是粉紅色的,看起來十分可愛,蘇午很小的時候,還是一隻隻知道吃睡的小鼯鼠的時候,因為自己的與眾不同而被同類排擠,鼯鼠媽媽也不認同他是自己的孩子,於是將他拋棄了。

在他奄奄一息幾乎要餓死的時候,是大鬆樹養活了他,所以盡管真的很傷心,但是蘇午也不願意與養大自己的大鬆樹為敵,最後還是聽話地掉著眼淚離開了。

從小與眾不同,他化成人形後,倒是與本體有些相似,眼睛比一般人都要大,尤其是眼瞳,大而晶亮,長長的眼尾仿佛自帶眼線一般,整張臉小小的,嘴唇也小小的,顏色是仿佛途了唇彩一般的桃花粉,這令他看起來頗為雌雄莫辨,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太不像男孩子,他總是讓大鬆樹用法術把他的頭發剪短,由皮毛化成的衣服也是中規中矩的長衣長袖,雖然樣式看起來有些老土,但從未下過山,也未見過多少人類服飾的蘇午卻很滿意。

蘇午對大鬆樹以及從小長大的山頭十分留戀,想要帶走的東西有很多,大鬆樹堅硬的鬆針,香甜的鬆果,還有其他他最愛吃的漿果類食物,有太多太多了。大鬆樹見他願意聽話地離開,語氣又軟了幾分,叮囑了他很多話,例如不可以在人類麵前現出本體,讓別人知道他是妖精化成人形的,可以讓人類發現自己的力量,但要告訴別人,他是青山大師的徒弟,是一個修行的人類等等之類的話,又見他這也舍不得那也想帶走,便給了他一個包袱,以及三顆金色的果子。

“這個包袱可以裝下很多東西,是青山大師留下的,你帶走吧,還有這三顆果子,是可以起死回生的東西,不要輕易拿出來被人發現,除非你要救的人,是充滿正義之氣的大英雄,聽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