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德壽越發謹慎小心,唯恐觸了萬歲爺的眉頭,“回萬歲爺話,純貴妃娘娘已然清醒,不過……奴才鬥膽,娘娘麵容毀損,精神不大好。”
弘曆眼神之中滿是陰鬱,“著太醫院好生為貴妃醫治,另,曉諭內務府,此次南巡,純貴妃無需隨行。”
黃德壽欠身,“嗻,奴才這就去傳旨。”
乾隆二十二年正月十一,弘曆奉皇太後自京師起行南巡,攜皇後、令妃、慶嬪、忻嬪、穎嬪同往。
出發之時,紫禁城仍是白雪紅梅,一派傲骨寒霜之美,三月春風如剪刀,裁出一樹新碧。轉眼眾人便到了蘇州織造行宮,蘇州織造自前朝以來一直為皇室所青睞,至弘曆一朝更是得意,行宮內因要迎接現如今大清最為尊貴要緊之人,刻意裝飾了一番。行宮之內處處奇花異草,一派馨香,行宮之內的床榻上、椅背上,皆是極為精致的繡品。
若翾身著杏黃色緞綴繡八團雲龍女夾龍袍,額上金約鏤祥雲十一,日光之下熠熠生輝,後係金銜綠鬆石結,貫珠下垂,墜飾珍珠一百九十七,三行三就。中間金銜青金石結二,每具飾東珠、珍珠各六,末綴珊瑚,奢華非常。慶嬪陸湘漪、穎嬪巴林蘭瓔一左一右地攙扶著她走進行宮寢殿之內。
陸湘漪頗為擔憂地看了她一眼,“這一路雖不顛簸,但娘娘如今身子重,要不要我傳個太醫來瞧瞧?”
若翾緊了緊握著她的手,“姐姐過於緊張了,哪裏就如此嬌貴了?這可比懷著永珩、涵昉的時候好多了。”
陸湘漪放心了一些,著人去準備膳食。
這一路,她們三人處的多了,彼此習性也都了解了些,若翾笑著對煥春道:“你穎嬪娘娘是最喜歡江浙一帶的各色小點心了,我記得有一道龍井奶燉,極為難得,叫人做了,拿來給穎嬪嚐嚐。”
煥春福身,“是,奴才這就去安排。”
蘭瓔粲然一笑,“難為娘娘這樣記著,我也就這點子拿不上台麵的愛好了。”
若翾微笑看她,輕撫著微微隆起的小腹,“這怎麼就拿不上台麵了?食衣住行,這可是頭等要緊的大事。對了,前兒萬歲爺賞賜了我一些蜜煉枇杷露,我聽見你這幾日咳嗽,吃這個再好不過了,抱夏,取出來。”
七巧接過抱夏遞來的一小瓶,“令主子處處周全,穎主子可是最惡吃那些苦藥了,這幾日說話都沙啞了,有了這個,主子定然能好許多。”
陸湘漪聞言,臉上也露出笑意,調侃道:“二十六的人了,沒一點子正形,竟還怕吃藥。眼下先將嗓子治好了,不然等要吃的時候,又不吃得了,豈不可惜?”
這三人真論起年紀,陸湘漪該是最長,素日裏也最為沉穩,難得有玩笑之時,蘭瓔給她鬧了個大紅臉,正要為自己辯駁幾句,吳書來弓身走了進來。
“奴才請令妃娘娘安、請慶嬪娘娘安、請穎嬪娘娘安。”他打了個千兒道。
若翾端正了神色,收斂臉上的笑意,“諳達無需如此多禮,起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