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不算完(2 / 2)

如果不是當著皇帝和太後、皇後的麵,他當麵便拂袖而走。

顧宜芳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攬到皇家跟前的哪一路哪一門,都難免沾染了些世俗氣。護國寺如今香火盛,和尚卻越發圓滑世故,愛打機鋒。

那玄空初次相見,比慈海的圓滑更多添了些狡猾,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他掃了眼悄悄走回自己身後的高洪書,微一側頭,高洪書便俯身過來,低聲將含章殿惠妃那裏的情況說了。

顧宜芳點點頭,皇後中了魘勝之術牽扯甚大,他仗著一股氣將謝玖攬在羽翼之下,也知多有不和常理之處。雖則謝玖在中元節這幾日頗為難過,在他身邊才會好些,但若在此時帶來昭陽宮,依皇後方才硬著脖子敢和他頂撞的架式,能把謝玖給撕碎了。

黑狗血在子時至陰之時淋在人偶上便破了魘勝術,可這和尚道士雖是方外之人,留在昭陽宮皇後這裏,怎麼也不其妥當。

顧宜芳便道:“如今天色已晚,想必二位大師還未用膳。傳召二位入宮本是為祖先祈福,不料出了這等醃臢事。昭陽宮中多有不便,請二位隨膳回含章殿同用晚膳,晚些再作商議。”

含章殿乃天子之所,自然不能淋那汙穢的黑狗血,半夜昭陽宮也不方便,隻能再擇他地而行施術。

慈海和玄空連忙起身謝恩。

“母後坐了一下午,身子也乏了,便回宮歇息歇息,待有了好消息,朕明日一早派人告知母後。”顧宜芳扶起太後便往宮外走,連看也沒看皇後一眼。

張伏慧掃了眼臉色陡變的皇後,扶著皇帝的手,宮外夜涼如水,滿天星鬥。她看了眼皇帝,欲言又止。

直到坐上轎輦許久,她才幽幽一歎,“翠玉啊,你覺得今天皇上……”

“想是皇上擔憂皇後情緒不穩。”郭嬤嬤接口道。難道她能說,看著不像惠妃心心念念想整死皇後,倒想是你兒子那小眼神跟刀子似的,嗖嗖的直想戳死皇後?

原來不是她多心,連翠玉都看出皇帝不對勁來。

張伏慧手指輕敲大腿,皇帝向來維護皇後臉麵,平素連句重話都沒有,怎麼今天突然就一反常態處處刁難,半點兒臉麵也不給皇後留?

前朝朱維中雖與皇帝小有分歧,這是曆朝曆代新皇上台,都難免要與文官係統的一番鬥法。皇帝便是厭煩朱維中,也不致給身為嫡妻的朱德音難看,如果他的兒子是個隻知道拿妻子撒氣的渾氣,別說皇後不幹,她這個當親娘的也絕對呸他一臉唾沫。有本事拿出來和老嶽丈鬥,再憋屈也不能拿媳婦撒氣!

可究竟是出了什麼岔子皇帝這麼打人臉?

如果是一般帝後的話,她頂多猜測是那方麵不和\諧。可他這兒子兒媳,以她過來人的身份瞧著,那方麵就沒和\諧過……

“究竟是為什麼呢?”太後一邊摸\摸坐了一下午做的酸軟的老腰,一邊喃喃自語。

為什麼她不清楚,皇後更加不清楚。

幾乎一瞬間,擁擠的昭陽宮就讓皇帝\都給帶走了,正殿裏空蕩蕩的隻剩寧蘭與幾個近身服侍的宮女太監在,朱德音再也忍不住,順手抄起手邊的茶盞摔在地上。然後騰地站起身,連皇帝剛才坐過的椅子都給掀了。

寧蘭知道皇後不發泄出來,誰勸也沒有用,便冷眼旁觀,不到一柱香的時間,正殿的擺設已經砸的七七八八。

亂飛的碎茶杯劃破了一個綠衣宮女的臉,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聲也不了吭,畢恭畢敬地垂下了頭,鮮血滴到了地上她的裙角。

朱德音麵色青白,粗喘著氣,指甲摳著掌手牽出血絲,她恨恨地道:“皇帝——欺人太甚!”

“娘娘。”寧蘭掏出錦帕擦擦皇後的手,輕聲道:“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先回暖廂歇歇,再想辦法不遲。”

寧蘭說完,扶著皇後走向小門旁通著的暖廂,她回頭看了一眼,宮女太監迅速有訓地清理皇後盛怒下砸的亂七八糟的正殿。

朱德音靠在軟墊上,穩了穩心神。寧蘭便將方才在外看到高洪書同一個陌生宮女談話的事,告訴了皇後。

“是謝氏那賤婢身邊的?”

寧蘭搖頭,“寧安宮的宮人都抓到了尚方監,唯有花真和安春在含章殿伺候惠妃,下午也讓人抓走。奴婢看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到底是哪個。”

“總逃不過是皇帝的人。皇上當本宮是個好欺負的,此事他若不給本宮一個說法,永遠不算完!”朱德音冷聲道:“你叫人讓杜月蘭遞牌子進宮,本宮有話要讓她傳給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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