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他微微一笑,扯動嘴角,以致血流的更多,愈顯猙獰。
謝玖挑眉,看來是打聽清楚了才跟來,那就不用多費口舌了。於是對著高洪書道:“回宮。”
高洪書和連書經曆剛才那番都嚇的腿軟,卻又不敢在此多作停留,抬著空轎子走了半柱香的時間,稍微緩過神來,謝玖這才上了軟轎。卻是穿過碧琳館,直接回了寧安宮,沒再走那長長的宮道。
高洪書累的不像話,牛喘一般,也顧不得安慰嚇的臉青唇白的連書,徑自回了含章殿。
他長年隨侍景元帝,早養成了習慣,臨休息前巡視一圈,以免下邊的人偶爾有紕漏,惹了皇帝生氣。
景元帝心細如發,喜怒不形於色,即便有哪裏他看得不順眼,也不會當即發泄出來。而是到了一定程度,他忍無可忍,才來個終極大爆發。那時候,就不是三言兩語能夠化解得了的了。
在這之前,任誰也看不出他的不滿來。
高洪書年少入宮,是是非非看的多了,卻也見怪不怪。先皇當了十八年太子,幾番被猜忌,起起伏伏,如履薄冰。景元帝自小是在那樣成日小心謹慎的環境中成長,成人後又被老臣聯合起來,以皇祖永徽帝最喜庶長子,當立長這樣的理由堂而皇之地排除在儲位之外。當時的太子忌憚中宮嫡子,景元帝雖有皇後庇佑,也不得不在成日防範疇謀中小心度日。
朝中大臣都道景元帝有先皇仁厚風範,在高洪書看來,景元帝固然有仁德寬厚的一麵,骨子裏卻更像是永徽帝,強勢,決絕,有著相當強烈的掌控權。
他轉了一圈,到了皇帝寢室外卻不禁一怔。
景元帝雖勤政,到底年少登位,實權卻是掌握在內閣。奏折呈上來,大多已是擬好,隻待皇帝勾決同意或否決,並不辛苦,更不需要通宵達旦。
可現在皇帝寢室少有的亮著燈。
“陛下問了兩次總管是否回來。”門外值夜的小太監察言觀色,見高洪書麵露疑惑,連忙上前小聲回稟。
“可是高洪書回來了?”許是聽見聲音,景元帝在裏麵高聲問道。
“是小的。”
高洪書推門進去,隻見景元帝披散著頭發,身上穿了件單薄的褻\衣坐在漆案前,麵前半杯喝剩的清水。
景元帝一眼就看到他濕嗒嗒的鞋襪,夜風吹著衣裾幾近幹透,留下一層淡淡的烏漬。他眼睛一亮,問道:“怎麼樣?”
高洪書眼皮一抽,為什麼他覺得皇帝半夜不睡覺,就是等他回來講這一晚上他嚇成了什麼德性呢?
他暗自歎息,起碼給他杯水喝,壓壓驚……
“快說,朕困著呢。”
高洪書咳了咳,將事情經過詳細地講述了一遍。
“自殺?有點兒意思……”
卻見景元帝越聽越精神,那雙大眼睛越聽越亮。“回頭你和連書去領二十兩銀子補補身子,好不容易有兩個用順手的,可別嚇死了。”
首領太監一個月八兩銀子,連書是少監,也不過六兩,雖則偶爾宮妃賞些錢,高洪書卻始終不敢放開手腳,生怕有朝一日被景元帝清算,好在宮外家人過的還算富裕,不需他時時幫襯。景元帝待他到底不錯,時不時地以各種名目賞些銀子。
“謝陛下。”他連忙謝恩。
景元帝嗤笑,“朕這點兒小錢倒怕你看不在眼裏呢。”
高洪書心頭一凜,皇帝這又抽的什麼瘋?
“陛下——”
景元帝擺手打斷他,“朕就隨意說說……宮廷比外麵的花花世界殘酷得多,所以很多人都想抓牢身邊的東西。錢,權,不外如是。你和他們不一樣,聰明。”他笑,眼睛亮晶晶的,“朕希望你一直別犯糊塗。”
“小人一輩子都會謹記這一點,絕不辜負陛下聖恩。”高洪書跪地,鄭而重之地磕了個頭。
“好了,就這樣吧。”景元帝起身,打了個哈欠。
“明日你去告訴尚方監,讓他們務必挖地三尺也給朕查出真相。否則,就讓他給那個宮女——”
“可秀。”高洪書接口道。
“讓他陪她去……”景元帝語調一轉.“或者調去寧安宮?”
高洪書隻覺一陣陰風刮過。
這兩個,都不是什麼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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