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弦盯著天眼,突然了解:“我明白了!最強木法,就在人間!她或者你,其實都沒贏。太想得到強力,反倒受了蒙蔽。”
“不錯。”傾城笑著,“儒子可教。”
遭受天地大創,但這片密林依舊培土複生,以最快速度獲得生機,重新又有如當初!生生不息,木力的最高境界。真正的強木,不在天,不在冥,而在人間!真正的慧木,也許根本不會浪費力量練化人形,以靜寧之氣立於當世。
“木妖受天地之誘,向往自由各地。於是也練化人形,但卻浪費大量力量在於聚生血脈肉軀之上。血肉之軀一成,卻難以生殺雙修。擇一而為,終有漏處。你看這片林子,妖氣培繞之下,滋養極快,不消幾年,已經有如當初。那便是生法之力,將生法之力付於己身,死而複生亦不是難事。若有敵侵,枝纏葉繞,便是殺法。無人形,便無人息,魂之隨意,比我等套個人軀更勝一籌!”傾絕笑道,“不過既然已經選擇,便沒的反悔。我看這林景,並非是為緬懷舊日。而是從中得悟,我是走了一條彎路,但我錦繡傾城亦不會在天界淒淒,達至最高木法之境為我一生所求。自然不會輕易認輸!”
她微微側臉,看著輕弦:“你入天為明智之舉,萬羅劍陣與天力最合。想必你此時,比之當初隻強不弱。我倒是很有興趣與你打上一場!”
“你若有興趣,輕弦自當奉培。不過此時,想請你幫個忙。”輕弦向她拱手。
“幫你開天眼,打開華陽山一境之景?”傾城笑眼彎彎,“你現在看不清,並非是你力量不夠。其實是你不太會用體魂之力!”
“我以為你不會告訴我。”輕弦微揚了眉毛。
“說了儒子可教,為何不告訴你?”傾城聳聳肩,“在天界,靈魂受虛空之控而化實。所以身靈體捷更勝人間。但是天界,悟魂所催出的願力會被天力所散,所以願力無法施展。而你在人間殺敵的時候,如果碰到高手,力量一時難分之時。通常比拚的是意誌力,以一股堅忍之力堅持到最後,從而擊潰對手。但在天界,這種意誌力沒什麼大用了。你需要了解自己的體魂,同時,也要懂得這天縱海的體魂!”
“什麼?”輕弦微詫。
“天縱海是魂力所構,當中也汲收了一些死於天界之人的魂息。既然如此,當然也有體魂。知己知彼,才能百勝不殆。順其力而行,才能事半功倍,汲其魂力,是為近天!悟覺在天界,可以幫你了解對方,增長見識,提高靈敏。悟覺高,並不會摧生強願,借願生力。隻是可以幫你更精確的分辯對手!”傾城微微伸手,五指翻招,立時浪逆而起,旋而成輪,“海浪這中,也有體魂。感知其力,知其流向。便順力而起,從而掀出輪鏡。接著心意轉換,腦中想你所想之境,便會力隨心湧,人間即現!不是要你強行打壓它,而是操縱,從操縱中,得到它付與的力量!開天眼,也是登天初時,必要完成的功課。不僅為了看世間諸事,更多為了鍛練心力以及體魂!”
輕弦看著那輪鏡之中的景像,華陽山清晰如在眼前。他長吸一口氣:“多謝你!若非今日碰見你,輕弦此時還在使蠻力。”
“天界華陽弟子眾多,縱是我不教,必也有你的先輩前來指導你。”傾城抿嘴一笑,“隻不過,想讓你欠我一個人情,來日與我一戰罷了!”
輕弦笑著搖頭,眼神凝深而視。雙極宮一如往常,山腰碧茵蔥蔥。那片是雨萱重聚魂力之地,此時竟蔓延如此大片。柔碧長藤,扶架而生,織羅密布,鬱鬱繁盛。細長葉片,蔓長如蔭。陽光之下,有如灑金!他看到師父,正牽著一個孩子的手,立在這蔥鬱之中。時光的跳躍,天界與人間相隔。他覺得來此不過一年半載,但好像人間已經過了三四年一般。孩子頭發綰得整整齊齊,一身青衣,和師父兩人一大一小,身板卻一般的挺直。雖然他背向著輕弦,但輕弦也能想像,定是一張和師一樣的一絲不苟的嚴謹樣。
師父微躬著腰,似在向他說話。但聲音無法借鏡像而達,隻看到師父的側臉,溫脈慈愛的樣子讓輕弦仿佛回到童年。輕弦小時,父親待他極嚴,以致到了苛刻的地步。但師父彌補了那份父愛,給了他許多溫情。直到許多年後,他才知道,師父是愧疚當年如此對待女兒,害得她鬱鬱而終。所以將這份未盡的溫情,盡數交給輕弦。而如今,他待韓光,亦是如此。洛奇將韓光留在華陽,不僅是因為他天生融熱,是練華陽真經的好苗子。更重要的是,想讓師父有所寄托!彌補了那份,月與天慈之間的祖孫之情。
小韓光一邊聽一邊點頭,烏黑的發在陽光裏透出金。一會又指著那細窄葉片,似是在發問。輕弦笑意漸深,如今在華陽,雨萱可受真經之培。如此繁盛,可見異化融魂之魅黑在漸漸轉輕,因真身的損壞,讓她必須由最初的碧茵蘿開始,反倒能將這種融魂這毒,異化血族之力,漸漸由她葉脈重生而得到緩解和清除。生命奇妙的所在!當她不再拘於妖鬼的身份,全心投入,不畏一切而去救人的時候。便是峰回路轉的開始!再度生根發芽,於天地之中生長。想來於她,也會有更新的領悟。
他要追求至高之力,看著人間日漸繁盛。竭力摒除內心的偏隘,不再執著一時成敗,秉執平衡的準則。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願!不過,現在多了一件,那就是希望可以看到那碧遊如春草初萌,生機勃勃的綠色頭發,以著無以倫比的光滑流泄,再度搖曳在他的眼前。那一刻,相信她的眼中,不會再有軟弱和卑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