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寒好整以暇的望向她,悠悠道,“她們哪裏有我懂你?到時候在侍奉的不好,豈不壞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名聲?”
“你在我心目中能有什麼好名聲?”長亭不屑道。
“既然沒有好名聲,壞名聲又是什麼,你不介意說出來我聽聽吧。”肖寒的話,讓長亭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明明就是他莫名其妙的要送給自己東西,現在倒成了她跳進坑裏了。
果真是不能跟這個老狐狸說太多話,步步都是陷阱,字字都能扭轉乾坤。
“我、介、意!”她昂起下巴,一字一頓的說著。
肖寒寒瞳深幽,看向她眼底,卻盡是意味深長的清潤笑意,看的長亭說不出的別扭感覺,好像說出我介意三個字的她,這一刻顯得分外矯情似的。
她與肖寒比,無論是臉皮還是腹黑陰險,都差了十萬八千裏。
除了盡快離開他的院子回到自己那裏,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
長亭才在書院過了幾天安穩日子,酈震西派人送來口信,要她回酈家一趟。
酈夢珠的事情已經過去幾天了,當日發生的一切,都與她沒有任何關係,酈震西這會叫她回去,隻怕是另有別的打算在她身上。
不過是早晚都要麵對,她遲早都要回去。
與禧鳳老師打過招呼,長亭回了酈家。
才到了酈震西的院子外,就見錢碧瑤領著失魂落魄的酈夢珠才將走出院子。
見到長亭,錢碧瑤明顯一愣,麵頰的肌肉止不住抽動了幾下,明明是恨不得將長亭撕成一片片的,麵上,卻依舊帶著八麵玲瓏的微笑,
“長亭,你爹爹在屋內等著你呢,快進去吧。”錢碧瑤眼底劃過一絲陰狠的算計。
長亭心下了然,就知道酈震西突然叫她回來,這其中必定有錢碧瑤攙和了什麼進來。
“大夫人也早些帶著妹妹去休息吧,我見夢珠妹妹氣色很不好,像是生過一場大病似的。”長亭臉上的笑容淡淡的,愈發淡漠清冷,愈發刺撓著錢碧瑤的心。
看著眼前清麗明淨的酈長亭,再看看身旁帶著麵紗形容槁枯的夢珠,不過一兩個月的功夫,昔日那個浪蕩下賤的酈長亭,竟是變得如此光鮮亮麗,而她引以為傲的女兒,就成了眼前這般破敗幹枯的樣子!
錢碧瑤縱使麵上還掛著微笑,心底的恨,再怎麼掩飾,也會自眼神中猙獰的迸射出來。
她勉強回著長亭的話,“夢珠隻是昨兒沒睡好,並無大礙。”
實際上卻是,酈夢珠現在每天都是服用大量的珍貴藥材控製她體內病情蔓延,即便如此,大夫也不敢肯定,究竟還要多久,酈夢珠的臉上和身上就會出現潰爛的膿瘡,雖說現在看不出什麼,但是一旦有第一個膿瘡出現,往後就是一發不可收拾了。並且酈夢珠也不方便與更多人接觸,若是離開她的院子必定是全副武裝,以防傳染了其他人。
幾天前的一幕,長亭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也聽了張寧清他們說的經過,昔日那麼囂張跋扈的酈夢珠,此刻究竟是怎樣的打擊,長亭自是能想象到。
想她醒來之初,不正是被錢碧瑤和酈夢珠算計了要被兩個流氓欺淩嗎?曾經上一世,她們加注在她身上的,隻不過是原原本本的還給她們罷了。
上一世,她是孤身一人。
酈夢珠至少還有錢碧瑤,還有一個家。
她呢?被下藥蹂躪的體無完膚,被毒打咒罵,被惡語嘲笑,被管入祠堂,澆冷水,鞭子抽,拳打腳踢!這都是母親去世後,錢碧瑤和酈夢珠策劃之後,她得到的一切!而這些,也僅僅是冰山一角。
身體被折磨的劇痛,精神上被拋棄的無助感,她都隻能一個人承受。
酈夢珠這會,緩緩抬起頭來,被麵巾包裹住的麵頰,隻留下一雙眼睛空洞洞麻木的看向長亭,“姐姐,你男的回來一趟,記得回你自己的院子看一看,我今兒路過你院子,看到那裏開滿了海棠花,盛夏時節的桃花還要美……真美啊……”
酈夢珠的聲音細細的低低的,哪裏是曾經那囂張高昂的語氣。
不過幾天時間,她便經曆了從雲端到地麵的巨大落差,她很清楚,自己能留在酈家已是不易,以後更是沒有任何未來和希望了。姑奶奶說得對,酈長亭才是酈家的嫡出長女,是淩家醫堡的唯一傳人。而她,無論怎麼努力,都坐不上嫡出長女的位子,現在的她,更是很有可能連庶女的地位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