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漢去哪了呢?
我們這些人光顧著找一個地方躲起來,卻在慌亂中,忘記了這個家夥的存在,可當我回過神來,想到這個指引我們避難的大叔,事情卻已經到了無法挽留的地步——那個拖拖拉拉的怪東西隻距我們十幾米遠!
大家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想象自己是蕩然無存的空氣;我們互相看不到彼此,也幾乎感受不到彼此,卻能清晰無比地感受到那不速之客的靠近。
快了!就快要來了!趕快走吧,快走,千萬不要發現我們呀!
如果說,之前,我的心髒隻是跳到了嗓子眼裏,害得我嗓子直冒煙的話,那麼現在,這個頑皮的小家夥已經從嗓子裏跳了出來,害我感到窒息以至於大腦缺氧。
握著我的手變得更緊,而我握著的手也抖得更頻。此刻,我們就像是躲在碉堡裏的士兵,等待著頭頂上的轟炸機盡快遠去。
受理智趨於混沌的影響,我很難辨識出那個拖著如此沉重且混雜的聲音到底是什麼,像是一個龐大的人步履蹣跚,又像是一群人同調而至,似人,似魂,似來自人間又似來自地獄。
所以,那個該死邋遢漢到底去了哪兒?
我原以為這是我精神錯亂後產生的第一個毫無用處的想法,卻不想這其實是我對邋遢漢不信任的潛意識以及多疑心作祟時留下的第六感,因為幾乎在這一想法被提出的同時,就立刻得到了回應——
“爹娘,俺給您二老帶來了好東西。”詭異的氣氛裏突然又飄出來一句邋遢漢的說話聲。
一開始那聲音模糊不清,而且受語氣的影響,我並沒能辨識出那聲音竟來自多次被我想到的邋遢漢,直至那家夥又再次發聲,我才大驚,直呼中計。
“爹娘啊!可算找到你們了啊,我尋了大半夜,終於把你們給盼到了。這次,不多不少,足足有九個,夠你們享用一陣子了。”
當我和天南星都意識到自己被蒙騙了以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外跑,可幾乎是同時,我就聽到跑在最前麵的天南星似乎撞到了一張鐵網,瞬間就被彈了回來,並與跟在她身後的我們撞了個滿懷。
由於環境太黑,光線太弱,我們幾乎誰也分不清、誰也看不見,所以被彈回來的天南星就像是硬放入鯰魚池中的沙丁魚,使原本就慌了神的我們嚇得上躥下跳,一陣亂喊。
直至一束刺眼的燈光透過鐵網照亮我們,我們才看清楚已被自己胡亂打傷的同伴的臉以及攪在一起的頭發和衣服——而那個邋遢漢,騙我們至此的邋遢漢竟站在鐵網的外側,臉上掛著得意洋洋的笑容,表現出一副令人厭惡的神采。
“哈哈,俺的小可憐們,怎麼還自相殘殺起來了呢。”邋遢漢的那副嘴臉極像是電視裏演漢奸的人才有的模樣,讓人看著隻咬牙切齒。
幾個不明事理的孩子竟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呆呆地看著邋遢漢,仿佛對方是在和他們開玩笑。
天南星趕忙從地上爬起來,從剛才被反彈回後,她就一直被莫名的力量壓在地上,直到燈光打過來,大家都變得冷靜,她才明白自己在摔倒的時候竟害得那對雙胞胎也跟著墜地。
“你!沒想到你如此忘恩負義!”天南星的身體擋在我們所有人前麵,所以當她氣得發抖時,我們除了能看到她那抖動的背影外,卻看不到她隱匿在另一側的怒不可遏的臉。
天南星十指扒住鐵網,用力地來回搖晃,腦袋卻始終朝向那個站在另一側嬉笑的邋遢漢,此刻,不光是她,連我都想衝破那張網然後給這個無賴致命一擊。
“有種你把這鐵門打開,我們單挑,躲在門後麵,算什麼男人!”天南星嘶吼著,表現出與以往截然不同的憤怒。
而那流浪漢竟不知好歹地將燈光照在天南星的眼睛上,深深嘲笑著,“俺是不是男人,這個你待會兒就能知道,嘿嘿,俺勸你最好還是老實點,不然一會兒有你好受!
你真以為俺會帶你逃出去啊,哈,哪有那美事!再說了,就算逃出去了又能怎樣,到最後還不是得死,早死晚死都是死,還不如一起死個痛快!”
那邋遢漢的話音剛落,一個模糊的黑影就突然將他撲倒在地,伴著墜落的手電筒的燈光,我們看到兩顆揉在一起的腦袋正撕咬著邋遢漢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