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兒反手拉住傾城的手,語氣堅定的道,
“姐姐,你放心,我不怕的,也從不曾後悔我做過的事。惡人罪有應得,我問心無愧,又怕什麼呢?”
林柔兒軟弱的外表下竟藏著這樣一顆堅強坦率的心,這令傾城既欣慰又感動!二人默對半晌,傾城低低的道,
“妹妹,我騙了你,你會不會原諒我?”
林柔兒目光晶瑩,誠實的道,
“如果你真的是我當年那個在冷宮裏的姐姐,我就會原諒你。因為她的命太苦了,她被那些人欺零得太苦了!”
傾城的淚再也忍不住,無聲的湧了下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向林柔兒道,
“可是,你的這個姐姐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人了,如今她的心裏充滿了仇恨,她的雙手沾滿了血腥,這樣的姐姐你還認得她嗎?”
林柔兒緩緩垂下眼簾,片刻後又再次抬起,向傾城道,
“我認得!從你進宮的第一天開始,我就認得你!你的樣子可以變,你的聲音可以變,你的性子可以變,可當你看我的時候,你眼睛裏的目光卻沒有變。姐姐,我的心裏也曾充滿仇恨,如今我的雙手也沾了血腥,可這一切都是為了不讓別人的手再沾上我們的血!”
麵對林柔兒的體諒,傾城無言相對,二人隻無語凝噎。
而此時,宮中任何人的震驚都比不上慕容予桓的震驚。石蓉繡一死,慕容予桓才真正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此時,石鴻昆正帶兵在南方平定叛亂,若是得知了石蓉繡的死訊,後果將不堪設想。
慕容予桓有些慌了,因石鴻昆在朝中朋黨較多,因此也不便召集朝臣商議對策,生怕泄漏了消息。同時,命人將石蓉繡的屍身抬回和坤宮,命內務府的人給她收拾了頭麵,又換了皇後朝服,盛裝入殮。對外隻說石蓉繡是突發急病而亡故的,盡管如此,又下旨不得將石蓉繡亡逝的消息傳出去,說是怕國喪影響了前方戰事。
於是,喪儀在宮中秘密的籌備開來。然而,石蓉繡尷尬的位份卻愁壞了內務府的人。石蓉繡已被聖旨降為貴人,應按貴人位份入葬,然而此時皇上卻將石蓉繡的屍身安置在和坤宮,且鳳袍加身;可若按皇後喪儀舉辦,卻又沒有複立石蓉繡為皇後的聖旨,且皇後大喪要詔告天下令萬民服喪為國母舉哀的,可石蓉繡眼下的情況顯然不配如此。
內務府的人為了這個情況日日去龍安殿請皇上示下,可慕容予桓此時哪裏顧得上這些?隻好交待暫且秘不發喪。眼下他隻一心想著如何先瞞住石鴻昆,待前方戰事平定再說。另一方麵,慕容予桓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慕容予桓剛到而立之年,本應正是年富力強之時,可就從年初以來,他的身子竟似日薄西山一般日漸衰弱下來。慕容予桓為此雖也時有困惑,但傾城每每寬慰他是因為太後歸天且宮中朝中風波不斷,才致使他操勞過度而傷了身子。太醫雖也輪流為慕容予桓診治,但除了虛症需好好調養,也沒有其他發現。
三日之後,石蓉繡的棺槨從和坤宮移入檀心祠暫安,卻仍然秘不發喪。言官和史官們紛紛上書諫言應盡快發喪,免得招至不祥,然而慕容予桓早已顧不得了。
慕容予桓雖不惜被言官們口誅筆伐,但傾城卻並不容他順意。朝中與石鴻昆交好者甚多,傾城隻稍稍費了點心力,便順利的將石蓉繡的情況傳到了宮外,並著重渲染了石蓉繡死時的慘狀。
接下來,便是等待著下一場狂風暴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