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店裏放著很老的粵語歌,稍稍低啞的女聲,帶著風情萬種的韻律,不疾不徐地鑽進了她的耳朵裏。讓她覺得似曾相識。
顏北北開始隻是臉頰紅彤彤的像夕陽晚照,這時候被逼得眼底都是兔子一樣的紅眼了,直勾勾地看著他,帶著哭腔:“我就是沒出息沒骨氣,那有怎麼樣?!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就是忍不住往她身上撲,這樣的回答你滿意了嗎?!”
顏培風也知道自己剛剛的逼問語氣重了,可是這也是迫不得已。不這樣的話,她總寧願一輩子縮在自己的殼裏,先是屏蔽自己的母親,到後來更加敏感,便是草木皆兵了。
他想要將人攬進懷裏,北北卻掙脫了開來,手上抓的銀匙磕到瓷碗的邊緣,聲音脆生而尖利,如同她此刻掙紮的聲音:“顏培風你有想過我嗎?你這樣急匆匆的就想把我趕出顏家讓我認祖歸宗,苦心孤詣地讓我去墳頭看那個人,不就是希望我早點改了姓好讓你政審能順利點嗎?!顏培風你怎麼老是這麼自私?!”
一旦開口,心裏憋悶已久的情緒就泄洪般爆發。顏北北言辭銳利,字字如刀地討伐:“我知道你愛我,我知道你在乎我,可是你卻從來不站在我的立場上看問題。你再愛我,一年到頭隻有多少個日子能夠陪著我,哪怕隻是逛街吃飯也好。不錯,再沒有人在你心裏的低位超越過我了,可是呢,不公平”
她有些歇斯底裏了:“顏培風這不公平,我的整個世界都由你在操控,你能夠輕易決定我未來的方向,能夠替我拿主意要不要認這個親媽,能夠擅自主張的我的愛恨情仇,所有的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你就像是主宰著我的整個世界。”
“可是,這不公平”
最後似乎心有不甘,她抓起桌上的銀筷銀匙,狠狠地摜向他身上,轉身就衝下樓了。顏培風卻並沒有因為這頓討伐而沮喪,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帶著淺淺的笑意,留了地址囑咐了一番才怡怡然下樓,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
可是剛還為她發泄鬱結之氣而鬆了一口氣的顏培風,剛出門看到北北一個人駕著車離開的時候,心又揪起來了。
顏北北其實是考過駕照的,但是屢屢死在路考上。筆試部分總能夠拿滿分,可是手一摸上方向盤,整個人腦子就空了。
大一暑假的時候他抽了段空親自來給她訓練,眼睜睜地看著她開著二十碼的速度跟蝸牛一樣在路上蠕動著,偏偏她還嚇得滿額頭的汗滴,閉著眼睛喊太快了太快了,要撞上了如此這般好一番折騰之後,他終於對她的車技失去耐心了,便也沒讓她再碰這個。
眼看著那巨無霸的SUV尾車燈像野獸的眼睛一樣越閃越遠,他急匆匆地攔上一輛車,跟著追上去了。
一邊關注著前麵車子的動態,一邊打電話,哪知道這回顏北北是真惱了,直接關了手機,猛踩油門。性能優質的車子離弦的箭一般飛了出去。
這時候雖然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但是C市的交通從來就沒暢通到哪兒去,她這樣怒氣蹭蹭地橫衝直撞,再搭上那二把刀的駕車技術,顏培風心裏都捏出一把汗來了。
這可比他飛機空中停車,失速尾旋什麼的危險多了。
眼見著又衝了一個紅燈,跟側翼轉過來的一輛車險險撞個正著,那車因為急刹車輪胎和地麵摩擦的聲音尖銳刺耳,像刀子一樣刮在他心上。顏培風覺得就這情況,他不得不采取非正常手斷了。
前麵的出租車司機雖然肩負重任,但也不敢違背原則,隻能巴巴地等紅燈:“小夥子啊,前麵那是個姑娘吧?夠厲害啊,瞧著這不要命的駕駛技術,都是道上的吧?最近這夥人猖狂得很,個個在這片跟螃蟹一樣橫著走啊。這不,好幾回都差點逮著了,又給他溜了。”
顏培風哭笑不得:“師傅你別耽擱了,回頭罰單我給你交。她可是上麵交代下來必須活捉的重要人物,抓著了我給你頒個好市民獎。”
這話顯然刺激了司機,他也一口氣油門踩到底,風馳電掣般衝了出去,隻是,哪還看得到那不要命的家夥。
“張隊啊,我是小顏啊,我剛剛你們重點關注的對象了,嗯,行跡十分可疑。我眼瞅著朝濟南東路那邊開過去了,看來是有什麼活動啊,個個都急匆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