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回神的時候,隻感到脖子那兒有一道刺痛,冰涼的液體被灌入體內。
她想要轉身,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整個圈住,好強悍的力量,隻一照麵她就感覺到對方全方麵的壓製。
“別動,我不想傷你。”
她的神誌在一片混沌中迷失,昏迷過去的時候就看到衝進來的華清等人,她想告訴他們別過來,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她聽到了爆炸的聲音,還有人群的尖叫聲,下一刻她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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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誠到的時候,麵對的就是一片狼藉的洛家,以雷霆之勢將傷員送移,整合洛家,聯係其他家族派來增援,布下了天羅地網追蹤,但對方似乎早就有所準備,居然布置了多達百條的混淆信息,每一條都指向線索,但隻要去查就會發現這都是□□。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推移,洛誠身上的鬱氣更重,幾乎到了無人能接近的程度,洛家的血族們頂著巨大的壓力尋找,弄丟了主母,家主是暴怒的,但沒有處置他們,因為現在更重要的是找回主母。
洛家人也都看出了若是主母再不回來,家主大約就要瘋了。
而瘋狂的洛誠會做出什麼,沒人知道,也沒人想去承受。
在洛誠帶著人準備去一條新的線索尋找時,洛家大門外來了一群不速之客,他們的天敵,血獵。
為首之人全身籠罩在兜帽中,暗影遮住了他大部分容貌,隻露出一個精致的下巴和淡色的唇,全身都籠罩在陰影裏,散發著令血族格外厭惡的氣息。
他們是一群來無影去無蹤的影子。
洛誠陰沉的看著他們,如若平時洛誠自然會問來意,現在的洛誠卻沒有這閑情逸致,他身邊的血族甚至擔心已經處於臨界點的洛叔會直接出手。
對方也因為血液裏的因子,在血族麵前控製不了體內的殺戮衝動。
“洛家主,我是血獵十二隊的新隊長,代號青。”為首的男人站了出來,語氣還算平和,那隱藏在兜帽後的目光,卻透著一種審視。
血獵,古時獵殺血族的存在,由人類組成,由於壽命短的緣故他們更換頻繁,隨著時代的發展,其中一代的血獵首領為了製約不斷發展的血族,簽訂了和平條約,多方麵限製了血族,對於破壞條約的血族他們有獵殺的權利。
當年的首領取得了長壽的秘法,這種秘法會伴隨著時時刻刻的疼痛,每一秒受著碎骨一般的煎熬,為了讓所有血獵能夠始終貫徹敵對血族的根本原則,其首領在他們長壽的秘法中加入了女巫的詛咒,仇恨血族的天性刻在他們的骨子裏。
有些血獵因為忍受不了這樣生不如死的疼痛會選擇自殺,往往能夠熬過來的都是意誌力極為堅定之輩,哪怕血獵的人數比血族還少,也沒有血族願意輕易對血獵出手,若是恰好遇到血獵都是能躲則躲,用血族一些幼崽的說法就是,惹不起咱還躲不起嗎。
血族沒有大肆泛濫,其中也因為有血獵的製約。
血獵很少出現,他們大多時候隱藏在暗處,猶如影子般生存著。
任何一個血族,包括家族,被血獵包圍,那都不是一個好的訊號,代表著他們要來獵殺血族了,血獵和血族可從來不會有友好的時候。
一群在洛誠身邊的血族,已經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氣氛劍拔弩張。
“洛家犯了哪一條?”
“沒有。”青回道。
一群已經準備開戰的血族都有些懵,你沒事來我們血族的地盤幹什麼,過來散步啊?
事實上看著那位隊長身後的幾個血獵,憋得很是辛苦的樣子,他們也有點心疼,這裏可是洛家大本營,那血族的氣息都能熏死他們了。
洛誠與原本十二隊老隊長在幾百年前認識,那是個脾氣頑固性格古怪的中年人,血獵雖獲得了長壽的秘法,但也隻是延長了幾倍壽命,變老的速度慢一點罷了,不代表不死,這世上唯一不被神魔接受的隻有血族,“他死了?”
也唯有老死,那個頑固的人才會找接班人,能被他看中,想來這位應該有什麼特別之處。
“一個月前。”青並沒有隱瞞,十二隊的老隊長曾被洛誠救過,所以這個隊伍與洛家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百年來都相安無事,當然這也和洛誠相當約束自家血族有關係。
洛誠目中露出了些許蒼涼,這也是他們不愛與除了血族以外的種族打交道的原因,沒有人喜歡麵對分別。
洛誠倒沒有遇到血獵的恐慌,反而更像在聊天。
這個人,氣息有些熟悉。
洛誠走近了幾步,幾個血獵反而在害怕什麼一樣退後了幾步。
洛誠終於確定了什麼,肯定道:“我們見過。”
的確見過,在保護沈桃的人報告有人跟蹤沈桃的時候,洛誠就親自過去了,也遇到了此人,兩人還過招過,不過對方並不戀戰,很快就離開了。
沈桃之前在路上感覺到自己被跟蹤並不是錯覺,她的確被跟蹤了,那奇怪的氣息正是因為她不知道那是屬於的血獵的,而短暫的打鬥跡象正是這兩個人的試探和進攻。
幾乎在確定的同時,兩人似乎互相審視了一番,一同快速消失在原地。
等到他們回來的時候,像是達成了某種協議。
並肩而來的畫麵,無論是血獵還是血族都有些不適應,誰能看到兩個天敵相處的那麼融洽,簡直令人的三觀受到了衝擊。
“別讓我發現你辜負她,我隨時有機會鏟除你們洛家。”穆青舟冷漠中又透著幾絲肅殺之氣。
看著自家大舅子,洛誠不置可否。
這次穆青舟的到來不但得到了關於沈桃方位的線索,更是為了考察一下這個妹婿,就和所有哥哥都看妹妹的男友不順眼一樣,這位大舅子用最挑剔的眼光來挑剔洛誠,他可以挑出一大堆,但這些缺點若是換成了妹妹喜歡,就意味著他的妥協。
“你不隨我一同去?”洛誠並不在意這話,雖說血獵想要獵殺血族,隻需要幾把銀槍,但是他們洛家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垮的。
穆青舟的臉色並不好,“鬼的味道太多,我隨時都會忍不住想殺了你們。”
“你不打算讓她知道?”以穆青舟對沈桃的重視,不見到人恐怕也是放心的。
“過些日子吧,我現在還控製不了自己。”
隨著穆青舟等人猶如幽靈般的消失,一群血族依舊不知道他們來這裏幹嘛的,難道真的隻是來洛家參觀一下的?他們很快也無法再關注這個插曲,因為他們有了祖母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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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桃睜開了眼,她曾經好幾次試圖醒來,都被對方及時發現打暈,中途被喂了幾次血維持著她幹涸的身體,而喂血的方式更是讓她接受不了的唇齒相接,她泛著惡心想將那人的唇齒給推出去,卻隻是遭到對方更不容置疑的索求。
她全身無力,再一次有意識的時候,剛動了動手腳,就痛得蜷縮了一下。
這疼痛讓她清醒了一些,可腦子還在嗡嗡作響,她的身體不聽使喚。
將自己撐起來左右環顧,周圍布置的非常居家,這是一間密閉的屋子,卻讓她有些驚駭,這附近的一切無論是書桌、椅子、燈具、床頭櫃一應俱全,但這些都是她小時候家裏的擺設,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熟悉的場景非但沒有給她一絲安全感,反而讓她毛骨悚然。
燈光將這裏照得的燈火通明,她躺在一張帶著小碎花的床鋪上,她過於用力的起身,使得她摔在了地上,四肢被打上了銀製的鋼釘,讓她行走困難。
血族不能碰到銀製的物品,華清曾經給她一份血族基本常識的冊子,裏麵就有提到銀,血族血液中含有一種黴素,遇到銀會產生排斥,一係列化學反應後會燃燒起來。
若是幼年的血族碰到很有可能被灼傷,哪怕是沈桃這樣的純血族也會被壓製力量,與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她想把那鋼釘從身體內拔除,卻發現它們紋絲不動,她忽然想到了自己耳朵上的耳釘一樣沒辦法摘除,洛誠曾對失憶的她說過,是因為精神力比她強?
那麼偷襲她的血族能力一定在她之上。
她跌跌撞撞來到唯一的窗簾前,一打開麵對的是一麵白色的牆體。
她的心一沉。
這果然是刻意製造的一間房。
哢嚓,門被打開了。
為首的男人走了進來,血族獨有的蒼白肌膚以及殷紅嗜血的唇,男人將頭發往後梳露出了飽滿的額頭,他的麵容有些清秀,這樣的發型無形中增了幾分成熟,他的走路姿態慵懶而疏離,唯有看過來的目光顯出了一絲冰冷中的溫柔。
沈桃想要倒退,卻發現自己後麵就是那道裝作窗戶的牆。
她與鄧星河也算認識了多年,在津市的日子並沒有與他斷了聯係,本來恢複記憶後她就發現鄧星河偶爾的行為不協調,現在再看到他不再掩飾的模樣,終於確定了。
“你不是鄧星河,你是誰?”
也許是沈桃的話令男人有些愉悅了,他終於不再漫不經心的樣子了,“再回憶一下我對你說過的話,你真的認不出來了?”
沈桃仔細回想著在洛家的細節,又看向鄧星河那張臉。
似乎想到了什麼,但還是覺得不敢置信,“晏……因?”
實在是她在大學四年觀察晏因次數太多了,如果晏因不刻意做戲的話,根據他的一舉一動她很容易能聯想到,但誰會把一個活人和死人聯係到一起。
男人終於歎了一口氣,像是欣慰又像是感慨,走近了沈桃,“終於不將我認錯成任何人了。”
“你把鄧星河怎麼了!他呢,他還活著嗎?”她仔細觀察著晏因這張臉,並沒有古代那種傳說中的易容,而且無論從膚色還是身高來看,都與原本的晏因有差別,這應該是鄧星河的身體。
想到晏因變成這個樣子出現在自己麵前,沈桃就產生了恐懼,因為這個未知能力的男人。
晏因笑了笑,沈桃覺得男人的笑容讓她身上泛起了因為寒冷而起的雞皮疙瘩。
“你與其擔心他,不如擔心一下自己。”鄧星河,或許應該叫他晏因,有些不認同,輕柔地觸碰著沈桃柔滑的肌膚,“你知道我聽到你和洛誠的消息,有多不敢置信嗎?”
“我和洛誠如何,與你並沒關係。”沈桃別過了頭,卻被男人輕而易舉地抓住了下巴轉了過來。
“他搶走了你,還那麼理所當然,甚至沒有任何一個血族敢說他分毫。”
“有件事你應該搞錯了,我是根據自己的意願與他在一起的。”
“你是我的契人,為何與他在一起?”
契人,在血族手冊上有介紹,那是一對天生吸引的血族,但也可能因為這樣的吸引,被另一方挖去心髒提高自身精神力。
“我怎麼可能是你的契人!”如果真的是契人,她又怎麼會對洛誠心動。
他猛地靠近沈桃,居高臨下的眼神,篤定的語氣,那眼中的危險氣息令沈桃流露出一絲恐懼,她試圖說服他,“哪怕沒有他,我們也不可能走的下去,我們同校整整四年,若是真的是契人,怎麼會到畢業了也沒有交集?”
“我並不想與你探討這個問題,這些都過去了,也晚了。你現在隻需要記住,我遲到了三年,現在我們從頭開始。”
說是從頭開始,晏因真的做到了,他會邀請她進餐,會在這間屋子裏陪她看古早的電影,會幫她修剪頭發梳發型,為她挑選衣服讓她換上,沈桃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後來像是認命了一樣聽之任之,看著態度越來越軟化。
沈桃甚至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她所在的這個房間沒有白天黑夜,隻能根據送來的早中晚的血袋來計算時間,她不敢去想洛誠和孩子,她怕自己隻要開始想他們,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越來越焦灼,但她沒有表露出分毫這樣的焦慮。
看著監控屏幕中在床上發呆的女人,晏因易錯不錯地望著。
“看上去,她應該已經開始接受你了。”監控室內,一位血族說道。
晏因眯著眼,“你還不夠了解她,她是個認準了就很難回頭的女人,越是這樣安靜,越是代表著她在降低我的防心。”
“那這樣您的目的……”還怎麼達成,她根本不會移情。
晏因思忖了一會,“契人的價值,可不止一點,我會給她機會,如果她令我失望……”
來人見晏因那充滿肅殺氣息的目光,看向屏幕內看上去乖巧聽話的女子,一時間想到他們這個種族的特性,看她的模樣還不算太蠢,應該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一條路吧。
“洛家那邊的偵察機被我們捕獲,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得到我們的消息追蹤過來,他們應該動用了所有關係網。”簡直不敢相信,洛誠為了找到一個女人,親自進行追捕,還無所不用其極。
晏因握住了拳頭,洛誠的步步緊逼令他很是煩躁,“去準備支援,絕對不能被他們找到!”
沈桃雖然看上去坐在床上發呆,但她並不是真的睡著了,這幾天晏因與她玩起了一個遊戲,隻要她願意配合他的約會,就能每天問他一個問題。
現在她問了兩個,一個是鄧星河的事,一個是她所在的地方。
她知道原來的鄧星河屍體在哪裏,她想以後若有機會必須要找到他,血族的屍身不毀,就有複活的可能。
她還確定這裏已經不在中國了,但具體是哪裏他並沒有回答。
偶爾察覺到晏因望著她的目光,總讓她覺得那視線透著一股殺氣,正是這殺氣讓她絲毫沒有被表麵的甜蜜蒙蔽,反而抓緊時間想著逃脫的對策。
晏因的變化也是她的關注點之一,一個人幾年不見會變化那麼大嗎,甚至連性格都看上去南轅北轍。
她隱隱有著某種想法,但還需要進一步確定。
在晏因再一次進來的時候,兩人繼續著今天的“約會”內容,是一起打掃房間。
沈桃觀察著晏因的態度,確定他現在心情還不錯,終於問出了今天的問題,“你已經不是晏因了,你是另一個人,對嗎?”
晏因挑了挑眉,“我就是晏因。”
“不對,你不是,但也可以說是,你是另一個晏因。”聽說遭遇太過變故,或是人體精神或是肉體受到壓迫時,有一部分人為了緩解這樣的痛苦,就會產生另一種人格,而她曾經問過鄧星河關於晏因的事,知道他在當人類的時候過得日子非常不好,她還曾經根據鄧星河的隻字片語查過關於當年的報道。
這句話的衝擊力,不亞於八級地震,特別是對於從沒有人發現的晏因來說。
他的表情,似乎已經證實了她的猜測。
她本就奇怪,原本的晏因是一個非常溫柔陽光的人,演戲可以演一時,卻演不了那麼多年,她暗暗愛慕了晏因那麼多年,不會看錯晏因的性格,而一個人就算再如何改變,除非被借屍還魂,不然不會性情大變到這個程度,更不會對一直對他照顧有加的鄧星河出手。
她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才不太確定的得出了這個結論,當然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就是晏因以前偽裝的太好了,好的把所有人蒙騙過去了。
這是第一次,晏因在沈桃麵前逃了。
晏因的另一重人格,在人類幼年時期就存在,隻是一直被主人格壓製著,他知道主人格身邊發生的一切,卻像是一個沒人發現的影子一樣躲在後麵觀察,他以為自己可能會永生永世地看著外麵的一切。但很快變故發生了,當時在火山溶洞中等到海倫娜趕來救主人格的時候,主人格已經沒有了回應,無論自己怎麼喊都沒有用,當時他就猜測,主人格不是死了就是沉睡了,於是他順理成章地成了新的晏因。
但無論是海倫娜、鄧星河,還是其他洛家的人,根本沒有人發現他不是晏因,是他裝的太好還是根本無所謂他這個人。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被發現,自然意外沈桃居然誤打誤撞猜中了。
而他也沒控製好自己的情緒,露出了破綻。
晏因跑出了一段路,靠著牆,慢慢滑了下去。
他一個晏因的影子,隻能躲在暗處的人格,卻被承認了存在。
“你真是可怕啊,沈桃。”從某些方麵來說。
哪怕想法已經根深蒂固,他也並不會停止自己的腳步。不過這個女人,他有些理解當初主人格對她的些許心動了。
如果最後還沒得到沈桃就取心的計劃,現在悄然發生了變化。
也許,主人格的性格,對他也有了一點影響。
沈桃被留在了原地,沒有絲毫被冷落的落寞,心中反而輕鬆了一些。晏因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那以後也很少見到他出現在自己麵前。
這幾天她也通過自己的順從,在看護她的血族陪同下到外麵餐廳看過,這裏有很多人類在用餐,觀賞舞台中央的節目,零星有幾個血族混跡在人類中,若有似無的精神力都圍繞在她身邊,她如果有逃脫的行為很快就會被抓走。
為今之計,隻有想別的辦法。
她很快就找到了一個並不明顯的出口,在餐廳頂部有一個通風口,自己的屋子裏也有一個差不多的通風口,這兩者之間應該是相通的。但以她目前被釘入銀釘的狀態,還沒等她爬上去就會被抓到。
這些日子她發現晏因的狀態越來越焦躁,甚至開始對她強行索吻,沈桃忍著反感配合著他,同時也得到了在其他兩個男性血族的“看護”下,可以近距離走動。
她找到了這一層電閘間,一個計劃在她腦中漸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