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半夜的,孩子怎麼會突然哭起來。

跑到房間裏,就看到沈希辰坐在地板上,周圍圍著幾隻與他感情最好的小動物,都低著腦袋,看上去很人性化的沮喪。

沈希辰手裏抱著一隻全身是血,內髒都被搗爛的小花貓,應該是被其他小動物給馱上來的,她記得好像昨天還見到它在兒子身邊轉悠。

看得出來,這是被強行捕殺後虐待之死的,它死前應該相當痛苦。

她來到沈希辰身邊,將孩子的腦子撥到自己身上,低聲安慰道:“小花隻是去了遙遠的地方,你難過它要是知道也會很痛苦的。”

沈希辰難過的瞪大了眼,隻有淚水不斷往下流,那雙清澈的大眼中充滿著控訴,似乎在說它沒有做任何壞事,為什麼會被人這樣踐踏。

沈桃沒辦法安慰,隻能道:“媽媽記得你這幾天在看行星的書,那麼應該知道,就算是太陽,也有黑子,再明亮的地方也都有我們察覺不到的事。”

她的孩子是隻血族,各方麵發育完成的較快,他的早慧意味著提前承擔不該他承擔的。

沈希辰在母親的安慰下,終於慢慢安靜下來,擦幹眼淚,紅著眼眶抱起小花貓,“我可不可以葬了它?”

雖然現在已經半夜了,沈桃還是應允。

當她代替兒子抱住花貓的時候,釋放了些許精神力,奇跡的一幕出現了,那隻痛苦而死的花貓,抽搐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看到沈希辰的時候,斷斷續續地喵喵叫了起來。

沈希辰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他所有注意力都在小花貓上,喜出望外,抱過小貓,“小花!”

沈桃卻是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剛才發生了什麼?

她很確定那隻花貓剛才已經死透了,甚至她釋放精神力隻是因為自己心情也不平靜。

小花貓雖然死而複生,但它的傷勢太嚴重,繼續活下去隻會更痛苦。

這時候的沈希辰經曆了大起大落,才讓他剛剛高興一會,就砸下了更重的打擊。花貓也許是生命的最後見到了沈希辰,了卻了願望,它的傷勢過重,居然再一次緩緩閉上了眼。

沈希辰呆呆的,不聲不響的用自己的小毯子包住了它。

而沈桃連孩子一起緊緊抱住,她希望給孩子一點點溫暖。

自從那晚後,沈桃就有意識的尋找死去的生物,她發現完全死透了或是無法恢複原狀的身體她的精神力並沒有絲毫用處,但隻要身體保存完好無損的,就有一絲複活的可能。

沈桃並不知道,這是頂級女巫的能力:複生。

隻是隨著不斷傳承,女巫的血脈越來越稀薄,比常人都要弱幾分,這次被意外轉變成血族後,才算激發了這項適合她體質的天賦能力。

這幾天沈桃很擔心孩子的問題,這樣虐殺動物的事根本沒有相關法案,哪怕報警也沒什麼用處。但孩子比她想的還要冷靜,在她還在想怎麼處理的時候,孩子已經查到了那戶人家,是隔壁幢的一個單身女子,還是個女大學生。

看著孩子的請求光芒,沈桃二話不說點頭,讓開了智的小動物放了監視器到那人家中,將女子虐殺動物的視頻錄了下來,然後發布到校園論壇上。

沈桃在眼部打了馬賽克,但若是熟悉她的人一定是認得出來的。

之後就不管這件事的發酵了。

沈桃念了幾條評論,聽到都是譴責和猜測,沈希辰的小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而從小動物們的彙報中,他們也知道那女子已經停手,想來輿論的壓力已經足夠她停下這樣的惡行。

母子兩對視一眼,這是他們的第一次合作,很成功。

啪,兩人伸手擊掌。

這幾天回家,沈桃一直覺得有人在跟蹤她,可每次當她往回找的時候,都碰不到人,偶爾還能遇到同類的氣息與那古怪的跟蹤狂對戰,可惜速度太快,她想要在躲避監控的情況下找到那群人實在太難。

到底是誰在跟蹤她?

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兩股刺探並沒有惡意,可被人尋行蹤總不是什麼高興的事。

她當然也考慮要不要搬家,當想到連自己都追蹤不到的情況,那多半不是人類,中國是很大,但也許搬到哪裏都一樣。

她分析著這兩撥人,那神秘的跟蹤者她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但追擊神秘人的血族,她想到了在公司裏,她最近遇到的血族都是在那家公司裏的。

公司裏,有時候遇到的同族,會用一種極為古怪的眼神看著她。

這樣是不是可以認為,因為她這個新成員的突然出現,這群人正在調查她,所以觀察和跟蹤,如果這麼想好像也解釋的過去,對她來說整一個血族的世界都是陌生的,而她一步步小心翼翼的維持著生活,並時刻警惕著危機,至少到目前她的生活還算正常。

她現在不是人類,又似乎也不被融入血族中,成了尷尬的兩麵人,處處被排斥進入。

這段時間找活物做實驗進展的並不順利,她到哪裏去找剛剛死了又能保存完好的身體,蚊子倒是不出,不過她的力氣放的再輕,蚊子也是被拍成蚊泥的份。

不過,這一周倒有一件生活上的小插曲。

每天沈桃都看到在上下班路上有一隻拉布拉多始終一動不動地蹲立在路上,似乎在等待著什麼,隻是日複一日什麼都沒等到。

聽路人說,看到它的主人把它栓在路標牌上,似乎讓它等在這裏,然後就一去不回了。

好心的路人給它解開了繩子,偶爾會給它喂食,隻是不知為什麼它並不吃。

直到有一天,沈桃發現它終於不再蹲立的時候,已經沒了呼吸,沈桃將它抱回無監控的小道上,確定沒人跟蹤自己才釋放了精神力。

終於可以確定了。

她真的有這樣詭異的能力!

雖然已經漸漸接受自己是個血族,但複生這樣的能力依舊讓她感到棘手,她明白這代表著什麼,她是個絕對的異類。

拉布拉多慢慢睜開了眼,看了眼沈桃,也許知道是救了自己的人,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

“你的主人不會回來找你了,你願不願意與我一起走?”

其實狗狗聽不懂人類說的話,但它們非常聰明,能根據肢體語言了解你想表達的意思,拉布拉多最後看了看它,又跑走了。

沈桃知道,它又回那個路口了。

直到再一次看到它沒了呼吸,孤零零的躺著,沈桃再也沒救它。

它需要的不是她。

總有很多人質問,如果不好好負責它的一輩子,又為什麼要遺棄。

但依舊每天都在上演著,有人調查過,每年動物被遺棄的數量在數十萬以上,平均下來每天有超過270隻被丟棄。

她看了它許久,就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如果沒有沈希辰她也許根本不會那麼快振作起來,滿腦子都是養孩子,沒時間去考慮別的,她很感激孩子的父親,給了她一個那麼可愛的孩子,她迫切的想要恢複記憶也有這個因素在其中。

可她發現越是想要回憶起來,心髒就越發抽痛,直到後麵她實在忍受不了劇痛而放棄。

兒子慢慢恢複開朗,沈桃終於放下了心,隻是很快幼兒園老師打電話給她,沈希辰又不見了。

她在公司,要趕過去實在沒那麼快,當天晚上去接孩子,發現他依舊完好無損的出現在自己麵前,看上去還心情很不錯,晚餐多喝了一包血袋就呼呼睡著了。

沈桃決定等這次項目結束後,挪用一天年休來調查清楚這件事。

這其中,必然有什麼。

從那天江邊偶遇後,沈桃沒有再見過洛誠。她雖然沒刻意打聽過洛誠的消息,不過偶爾還是能從周圍獲悉,就像她一開始預料的,完全沒有交集的他們哪怕在同一個公司也很難碰上麵。

她也會觀察洛誠來公司的時間,看有沒有運氣與他坐同一時間的地鐵,實在沒有電梯也行,不過她的運氣並不是那麼好。

有時候她也會想,之前那麼多次巧合是不是有什麼別的原因,還是純粹的巧合,事實證明,那就是純粹的巧合。

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她是得有多自戀才會誤會這種事。

可,她的情況越來越微妙了。

原本的心動,有慢慢滋長的趨勢。

每一個晚上,她都會做夢,而夢裏都有他。

而更可怕的是,那個夢境越來越真實,她甚至能感覺到男人的呼吸,男人的肌膚觸摸上去的柔滑感,男人深邃的眼神,強悍又充滿爆發力的體魄,將她禁錮的力量,一切的一切,緊緊的束縛著她,挖掘她內心最深層的渴望。

這導致,每晚她都很晚才入睡。

她與一般血族不同,還保有人類的習慣,都是晚上沉眠白天工作。

實際上血族的幼崽,需要長時間的沉眠才能度過最脆弱的轉化初期,還需要睡在專門打造的棺材中吸收力量平衡體內躁動,與一般幼崽不同,沈桃每天盡可能控製自己的嗜血欲望,忍耐著人類的食物,再加上高強度的工作壓力,孩子的時不時失蹤,被跟蹤的煩惱等等,她的精神比一般血族更需要沉眠修養。

而她害怕沉眠,那春夢總是時不時的來到她身邊,真實的仿若她真的經曆了那一切,而且她可恥的發現,在夢中那感覺是身體、靈魂、精神全方位的顫栗,不斷吸引著她墮落沉迷。

哪怕每次做完夢,她第二天醒來精神都會好許多。

但這也讓她非常排斥睡眠。

她今天晚上還喝了一杯血咖啡,可惜到了時間點她還是睡了過去。

……

這是昏暗的酒吧,她發現自己穿著緊身短裙,外罩薄紗,這是她平時絕對不會穿的風格,站在舞台中央。

她有些躊躇,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台下很昏暗,安靜的窒息,她隱約看到隻有一個男人自斟自飲,神態自若。

她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猶如一支箭,毫無預兆插入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