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尾聲(3 / 3)

“放學回家左鄰右舍一看見我們張口就來:嗬,當老師多好,我們剛要下地幹活去你們就下班回家,時間短工資高!那些人隻計算我們上下課的時間,看不見我們課後的許多工作,所以說出我們工作時間短這樣有失公允的話,其實當一名老師有操不完的心、幹不完的活。說我們工資高也不公道,雖然近幾年工資老提但遠跟不上物價暴漲的腳步,工作近三十年工資也就一個月三四千塊。鄉下泥水匠、搭竹架的師傅一天工錢兩百幾,到城裏賣菜賣水果的小販算計到一天隻能掙百十幾塊寧願躲在家裏休息而不出去做生意……那些搞高檔裝修的、裝不鏽鋼門窗的、做各種生意的一天掙回的錢更是不計其數,在城市裏花幾百萬買樓房、花幾十萬買小車都成了尋常事……我們老師憑這點工資,要贍養老人、要培養孩子,家裏種出來的東西又賣不出幾個錢,翻蓋老房子都成問題,更別說買車、到城裏買房!這點錢隻能勉勉強強支撐我們把日子一天天過下去,這個職業對我們來說就像曹操口中的雞肋,‘食之無肉棄之可惜’!我們太窮了,所以被人看不起,遭人嘲笑,說我們吝嗇,說我們迂腐,說我們酸……生活補助每月三百,公務員打進卡裏已經好幾年了,我們光聽打雷不見下雨。鎮政府那些職員一個月交百八十塊,天天都能到食堂去吃飽飯,我們加班開一餐夥食卻說什麼用公款吃喝不能報批,豈有此理……”

“啊,啊,諸位,我們不能把一片陰翳看成滿天烏雲,把一點黑影看著一團漆黑,我們要看得更遠更高一點——我們群體裏好人更多!他們雖過得清苦,但珍惜手中的工作,熱愛自己的事業,腳踏實工作任勞任怨一生無悔;他們用平和的心態對待生活裏的一切,既不去羨慕別人的得意與風光,也用不著為自己的下場可悲而痛苦,褒獎也罷吃虧也罷絲毫不影響自己對待工作的態度……太陽升起他們就上班去,夕陽西下他們就回家,風雨無阻始終如一,送走一批學生又迎進一群孩子,近半個世紀的工作迎來送往的學生有多少個數也數不清,由一個黑發青年漸漸變成白發蒼蒼的老者——從這點上說,他們繁瑣而平凡的工作是造福千家萬戶的工作,是給無數的孩子指明前進方向的工作,是塑造靈魂的工作,是天底下最有意義的工作!他們身上所體現的精神,沒辦法用金錢去衡量,也不能用地位來攀比,是無價之寶!有人總愛嘲笑我們老師窮酸、小氣、吝嗇,全他媽滾一邊去,我們用不著跟那種人計較,更不必因此自卑,我們為自己選擇的職業自豪……”

我們談得很晚才散去。人生有幾個三十年?近三十年的分別終於有了這麼一次短暫的相聚,實屬不易,我們都很珍惜這個機會。分別時我們彼此約定,若幹年後要叫更多的同學相聚一處談工作、談生活……

最後這一段話道出我們的心聲,博得眾人的連連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