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一直停著, 以至於天色再度暗下來的時候, 整個院係樓區又陷入了沉寂黑暗。
好在天公作美, 夜裏和白天一樣晴朗不說, 風還漸漸小了, 於是月亮悠哉地掛在天上, 雖然隻露出四分之三臉, 但笑靨明媚。
天徹底黑下來沒多久,藝馨樓就飄出了蕭聲,那是八個人約定的行動暗號——以簫為令, 即刻動身。
馮起白吹的旋律十分陌生,七個小夥伴裏六個都沒聽過,但節奏明快, 即便幽怨如簫, 也品得出慷慨激昂,所以小夥伴們愉快地接受暗號, 紛紛動身。
博覽群曲的宋同學當然是那六個之外的獨一份。
順著消防水帶往下滑的時候, 他甚至可以跟著簫聲哼唱:“向前進~~向前進~~戰士的責任重~~婦女的冤仇深……”
掛在上方的戚言, 低頭看了看自己BF的天靈蓋, 深吸口氣, 用力抓緊手裏的消防水帶:溫柔商量:“唱可以, 身體能不要跟著節奏扭嗎?”
格物樓的三個小夥伴是最先下來的。
三個消防水帶頭尾相連,落到地上還有很多富餘。他們的動作很輕,及至落地, 也沒有引來喪屍。大部分格物樓的喪屍還在樓裏躲避著夜裏的寒氣, 小部分被簫聲吸引,也朝藝馨樓去了,反而讓格物樓下麵變得空蕩起來。
宋斐金屬筷子打頭陣,戚言拖把槍殿後,何之問則拎著收錄機在中間,完美的1-1-1陣型。三人就這樣一路潛行到藝馨樓與魯班樓間的十字路口,敏捷上樹,待一切就緒,暴烈搖滾立刻取代了悠揚簫聲——
“我光著膀子我迎著風雪~~跑在那逃出醫院的道路上~~別攔著我我也不要衣裳~~因為我的病就是沒有感覺~~給我點肉給我點血~~換掉我的誌如鋼意如鐵~~快讓我哭快讓我笑~~快讓我在雪地上撒點兒野……”
宋斐吼的酣暢淋漓,戚言跟何之問也聽得過癮,他們難得會在聽宋斐唱歌的時候生出抽人以外的心情。到後麵不斷重複副歌的時候,甚至能跟著哼上兩句。
而藝馨樓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往下溜的三個小夥伴,更是在快落地的時候,才敢確認,一直為他們打掩護的帶勁兒搖滾還真是出自宋斐之口。
簫聲斷,歌聲起,喪屍自然圍到樹下。後落地的趙鶴、馮起白與吳洲沒敢靠近搖滾天團,而是繼續往前越過十字路,直接到了魯班樓身側,這才一個接一個上樹。
趙鶴選了一棵看起來最壯的的樹,攀了一根看起來最粗的枝。
還好,暫時安穩,總算天無絕人之樹。
見戰友抵達安全高度,搖滾天團收聲,周遭瞬間安靜下來。
兩隊人馬遙遙相望,最後還是宋斐先喊話:“一起?”
“不用,你休息休息嗓子吧,”喊回來的是吳洲,“我們有設備!”
宋斐恍然,心說吳洲指的應該就是馮起白的簫。
結果馮起白確實拿出了簫,但另一棵樹上的趙鶴也沒閑著——從懷裏掏出了三角鐵。
隨著一聲餘音繞梁的“叮——”,簫聲悠揚。
宋斐跟戚言麵麵相覷,萬分感慨,真是環境改造人啊,這被藝術熏陶過的就是不一樣。
宋斐聽出馮起白吹的竟然是自己剛剛唱的搖滾歌曲時,驚了一下。他不知道馮起白是本來就會這首歌,還是隻聽他唱就記住了旋律,但不管哪一種,單是對方能夠這麼嫻熟的演奏樂器,就夠讓他吃驚了。
“馮起白不是雕塑係的嗎?難道我記錯了,其實是聲樂係?”這種時候,自然要找男朋友討論。
“是雕塑係的,可能愛好音樂吧。”戚言十分理性地猜測,末了還補一句,“畢竟音樂是人類的天性。”
叮——
叮叮——
叮,叮,叮叮——
宋斐:“那這個一直在亂敲三角鐵的怎麼解釋?”
戚言:“總有人先天不足。”
格物樓藝馨樓垂降都需要“繩索”,前者還好,戚言找電池的時候就順手割來了,但後者著實費了一番力氣才搞定,可魯班樓的二位就沒有這個煩惱了。
周一律對樓內結構不熟,但對樓外造型和視覺效果卻了然於胸,於是綜合了路程長短、危險係數、降落地點等多個因素後,非常精準地規劃出了一條性價比最高的路線,待第二分隊上樹誘敵,便立刻帶著喬司奇徒手往下爬。
“雖然現在說可能有點晚了,”喬司奇踩在六樓外的某個奇怪凸起上,強迫自己隻看腳,不看腳下,“但你真的不考慮給咱們腰上綁個安全繩啥的嗎?”
“別廢話了。”
周一律不慣病,一句話懟回去,繼續集中精神往下一層落腳。
喬司奇哭喪著臉,也顫顫巍巍往斜下方踩……
叮!
尼瑪差點兒又踩空了!
“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每個節奏都打不上點兒!”喬司奇不敢大聲,隻能從從牙縫裏擠出仇恨。
“趙鶴。”周一律的答案給得飛快。
喬司奇驚訝,看看遠處樹上,還是一團模糊:“你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