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起白吹完整首《小蘋果》的時候, 星月隱匿, 旭日東升。
被古風神曲洗禮得內心無比安寧的趙鶴, 不知道該用什麼話語來評價這番演繹, 怔怔呆了半天, 說出一句:“你把天吹亮了。”
馮起白不知道這是誇讚還是諷刺, 又不願多問, 索性應了:“是啊。”
吳洲跟不上兩位戰友的思路,決定做點實際的,比如側耳聽一下兩邊有無回應。
然而聽見的, 隻有屋頂呼嘯而過的凜冽晨風。
聚精會神久了,好似能隱約捕捉到一些人語,可終究太微弱, 沒等聽清, 便被寒風吹碎。
這是一個讓人絕望的大風天。
格物樓十二層教師辦公室裏,三個人或輪流上陣, 或齊聲呐喊, 足足吼了半首歌的時間。有時候是跟著唱, 有時候是大聲叫戰友的名字。他們也不知道那聲源究竟是哪個小夥伴, 就愛誰誰亂喊一氣。結果直到一曲完畢, 也沒等來回應。
三個人心急如焚。
宋斐幹脆直接跳到窗台上, 用手勾住窗框,五分之四身子探出去一邊巡航似的東張西望一邊扯著嗓子喊:“宋斐!戚言!何之問!這三個人在格物樓裏——格物樓裏——樓裏——啊啊啊啊啊——”
戚言嚇得心髒差點停拍,他不怕他喊, 怕他掉下去啊!
這邊戚言忙不迭上胳膊圈住不省心的貨, 那邊何之問已經通過方位飛速判斷出局麵:“宋斐,別喊了。不管是藝馨樓還是更遠的魯班樓,咱們在這兒喊他們都聽不見,就是聽見了也聽不清,距離太遠,中間還隔著求實樓呢。”
宋斐知道何之問說的在理,但戰友已經吹響了集結號,他們不能毫無回應啊。
看一眼表情,戚言就知道宋斐想說什麼,於是不用他張嘴,直接替他問物理係何同學:“你有其他更好的傳信息的辦法嗎?”
何之問眉頭緊鎖,琢磨半晌:“我不能確定,但可以一試。”
宋斐催促:“說具體點。”
何之問看向戚言,沉聲道:“恐怕還得去趟六樓。”
宋斐翻個白眼,都不用管何之問需要戚言重回六樓尋什麼,單這一來一回,都夠奏樂那戰友散步回食堂外帶吃一頓熱飯了!
剛想吐槽,卻發現戚言已經在窗邊的暖氣管道上係著什麼,仔細一看,赫然是取電池時被一並割回來的消防水帶!
順著消防帶爬下去和從樓梯衝下去完全兩個概念,時間上就是質的飛躍啊,堪比任意門!他光想著用消防水帶往地麵上垂降了,卻忽略了其實消防水帶是可以去到任何樓層的。總而言之,明明找電池卻額外捎回了消防水帶的戚言,簡直高瞻遠矚!
“看什麼呢。”餘光掃到宋斐臉上一會兒一變的表情,戚言被那多彩多姿的內心戲給逗樂了。
宋斐感慨地晃晃腦袋,難得坦白地給戚言以稱讚:“我男朋友,人才!”
戚言垂下臉,佯裝認真地加固消防水帶,嘴角已經彎上了天。
但宋斐不太滿意,悶悶道:“禮尚往來,你不準備也誇我一句?”
戚言手下一頓,立刻從善如流抬起頭,緊緊盯住宋斐的眼睛:“我男朋友……”
宋斐:“嗯嗯。”
戚言:“……人?”
一字之差,千裏之別,而且最令人發指的為什麼還是疑問句!!!
魯班樓十層院長辦公室裏,喬司奇和周一律已經叫破了喉嚨。到後麵蕭聲再重複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的旋律時,他倆已經缺氧到沒辦法再跟著怎麼愛你都不嫌多了。
“聲音後麵,咱倆衝前喊,能聽到才見鬼。”周一律急得來回踱步。
喬司奇也心煩意亂:“那怎麼辦?總不能到走廊對麵再找一間辦公室吧。”
周一律定住,緩緩看向喬司奇。
喬司奇咽了下口水:“呃,我隻是隨便說說,畢竟走廊上那麼多喪屍,就憑我倆怎麼衝得過去嘛,嗬,嗬嗬……”
周一律黑線:“放心,我沒打算衝到對麵。”
喬司奇:“你太明智了!”
周一律:“我們去屋頂。”
“……”他當初究竟是被什麼蒙了心非要選擇追隨虎了吧唧的周一律啊!!!
晨風再度送來幽幽簫聲,這一次換了曲調,雖沒小蘋果那樣耳熟能詳,但也似曾相識。
周一律眼睛一亮:“心有靈犀啊!”
喬司奇也聽出了那是什麼歌,絕望中悟出一個道理——懦弱的人各有各的懦弱,但虎了吧唧的人都是一樣的。
藝馨樓頂,無視趙同學的急躁和吳同學的悲觀,馮起白靜默幾分鍾,獻上第二首——《屋頂》。
周董和溫嵐的經典對唱,在簫聲的演繹下,頗有種“你來屋頂一下我和你談個分手”的悲切感。
這一次馮起白吹得和緩悠長,很多地方甚至特意拖慢了節奏,及至還在循環副歌的時候,心靈窗戶最明亮的趙鶴就發現了魯班樓上的人形小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