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誌勉,黃澄鎮的族長,書香門第,世代為官,是章湖縣的首富,光護院就養了兩百多人,這個裏麵還不算他家在外麵養的那些護院和打手。家丁都配備了漢陽造,還有幾門小炮。不僅有大量的土地、房產,餘家的店鋪據說開得也很廣,據說有兩百多家,富得流油。
黃澄鎮餘家堡裏麵,此時的餘誌勉正在大發雷霆。
“欺人太甚。”餘誌勉憤然將婚書扔到地上,“馬富財算是個什麼東西,仗了日本人的勢便想爬到餘家頭上,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他那副模樣,想讓我閨女做他的七姨太,做他的春秋大夢。來人,把送聘書的給我打死喂狗。”
“是,老爺。”護院家丁的頭領餘得水將胸脯一挺,帶領幾個護院便要離開。
“老爺且慢。”一個師爺樣子的中年人伸手製止。
“張先生這是何意?”餘誌勉疑惑的問道。
“老爺,今時不比往日啊!”師爺張華宗捋著胡子勸說道:“要在平時,借他馬家幾個膽子也不敢呀!如今是日本人當勢,那馬世仁為人如何,老爺您也清楚,睚眥必報,陰險刻毒的一個小人。俗話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再有大少爺可在國軍那邊,要是這馬世仁在日本人麵前搬弄事非,恐怕會對餘家不利呀!”
餘誌勉緩緩坐下,沉思了半晌,微微點頭,“張先生所說不無道理,那馬世仁不僅陰險狠毒,而且貪婪無度,且素與吾麵合心不合,以前有韶兒,他不敢胡來,現在他會不會就此下手,還真不好說。張先生,您說此事該如何處置?”
“打死喂狗是肯定不行的。”張華宗說道:“可也不能太軟弱,讓馬世仁以為餘家已經不行了,怕了他,以後的日子就更不好辦。把人趕走,讓他吃幾棍子,告訴他咱們家小姐已經許配人家了,讓他不要再來騷擾也就是了。”
“嗯,就這麼辦吧!”餘誌勉輕輕歎了口氣,揮手讓護院們去辦事,沉默了半晌,開口說道:“張先生,這日本鬼子侵華後,國軍節節敗退,國土淪為敵手,這樣下去,勢必有亡國的危險。先生眼光長遠,照你看,這日本人能長久嗎?”
張華宗咧了咧嘴,苦笑著歎了口氣,“光憑國軍,恐怕很難抵擋日本人,不過,不是還有國聯嗎,外國人總不會眼睜睜看著中國被小日本吞並吧,這對他們的利益也是重大的損失呀!”
“但願如此吧!”餘誌勉用手輕撫著額頭,“這中國人雖多,有些家夥就是不爭氣,往鬼子褲襠裏一鑽,當漢奸、賣國賊,哼,沒有一點骨氣,祖宗的臉都被他們丟光了。”
“老爺說得對。”張華宗的大兒子也是國軍,在與日本鬼子的戰鬥中犧牲,所以他是特別憎恨日本鬼子,而且他與餘誌勉算是同窗,一起去考的秀才,雖然他沒有考中,但卻一直在餘家做師爺,與餘誌勉交情莫逆,無話不談。“象馬世仁、梅廉禮這樣的狗東西,靠著給日本人送錢送女人,溜須舔腚、不知廉恥,當上了偽官,國家大事就是壞在這些狗東西手裏。”
餘誌勉看到張華宗布滿皺紋的臉上閃著憤慨的神采,咧嘴笑道:“咱們這兩個老骨頭倒是不怕什麼,可是總得給孩子們找個退路呀!我那傻兒子、倔閨女,還有你家那個臭小子。唉,給日本人送了不少錢,本想買個平安,沒想到馬世仁這條老狗又蹦了出來,現在可如何是好?”
“都是我想得不周到,原料想幾百萬國軍雖稍受挫折,反攻也是短時間的事情。”張華宗抱歉的說道:“可看樣子這日本人算是坐穩當了,悔之晚矣。”
“不怪張先生。”餘誌勉大度的擺了擺手,“是我舍不得離開故土,舍不得這幾代攢下的家業,還有瑩玉在北平讀書沒回來,跟張先生無幹。”
張華宗見餘誌勉沒有怪他,便收拾起愧疚的心情,沉思起來,餘誌勉也不打擾他,自己慢慢喝著茶水。
好半晌,張華宗才抬起頭,緩緩說道:“現在我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不如預先做些準備,將金銀細軟收拾好,再讓三少爺回來一趟,把行動不便的老少都弄進山裏,這樣即使馬世仁和日本人想收拾餘家,咱們也有退路。”
“我那傻小子,聽說受了點小傷。”餘誌勉苦笑著搖了搖頭,“杜老萬的隊伍被日本人打得夠嗆,也不知道能有多大的盼頭,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