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昨晚有人潛入房中,盜走了小少爺!”
一時間,偌大的院落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盯著蘇定邦的臉。
蘇定邦的身子輕輕晃動幾下,強自站穩,五十多歲的油膩男眼角竟泛出點點淚光。
“可知是何時,何人?”蘇定邦急急問。
“不知何人所為,昨晚門窗緊閉,今早門卻是虛掩著。應是四更天以後,四更天時奴婢醒來。小公子尚在的!”王融回答。
蘇老爺高聲命令:“蘇文蘇武帶人於府中細細盤查,管家著人守住蘇府圍牆,休要放走賊人。今早家中有事,四更天時下人多半已起了,賊人或許並未走脫。”
蘇老爺目光劃過眾人,於人群中認出一個披麻戴孝的機靈小廝:“那個,小六子快快去縣衙報官,著縣太爺關閉城門,逐家逐戶搜查。”
“所有人,找回小公子者,賞銀千兩!”
眾人齊聲領命,各自行動。眨眼之間,人便散了七七八八。
蘇老爺環顧四周,目光從每個人臉上劃過,蘇家人,兩個下人,麵前是縣城喪葬樂師,十六個棺材虎抬著兩口棺材立在當院,上了年紀的風水先生。
蘇老爺上前幾步,拉住風水先生的手,近乎哭著哀求:“先生,您給算上一算,小公子究竟在哪裏?”
風水先生一咧嘴,隻好直言:“小兒隻懂得堪輿之術,老爺還是另請高明吧!”
蘇老爺全然無計可施,隻哀哀而求:“先生,你算一算吧,風水術數本是一理!”
風水先生實在不忍,隻得裝模作樣一番,才道:“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老爺不必煩惱了!”
風水先生看蘇老爺稍稍平靜了些,便說:“老爺,眼下還是先送兩位夫人出府吧,耽擱久了,怕誤了時辰!”
“不行!小公子是大事,出殯的事容後再說!”蘇老爺斬釘截鐵。
風水先生回身看了眼抬著兩口棺材的漢子們,繼續說:“老爺,兩位夫人的壽材名貴沉重,若是走動起來,如抬轎子一般,上山過橋都不覺沉重。眼下立在院中,不得走動,最是費力,倘若時間長了,稍有疏失壽材落地,恐衝撞了兩位夫人。您看可否……”
蘇老爺猶如未聽見般呆呆立著,風水先生隻得歎口氣,權且閉嘴了。
蘇鶴向前一步說:“義父,我和大哥也去尋找一番吧!我腦子靈便,大哥武藝高強。”
蘇老爺冷臉擺手:“你們隻消陪我站著即可!”
半個時辰後,管家和蘇文蘇武匆匆趕來回報,府內已然清查了一遍,毫無線索。
蘇老爺眉頭緊皺:“每個地方都搜過了嗎?”
蘇武點頭:“下人們都分散在府中各處關節所在,彼此呼應,若賊人尚在府中,必無法脫身!”
蘇文瞄了眼蘇鶴說:“唯有二公子房中沒搜,司陽公子在房中養病,說是受了風寒,禁不得風!”
蘇定邦看向蘇鶴,目光炯炯。
蘇鶴淡淡一笑:“義父,司陽公子確實得了風寒的,今晨已經下不得床了……”
蘇鶴驀然看到蘇定邦的臉上竟有了警惕之色,便收斂了笑容:“難道義父還懷疑我不成?”
蘇老爺冷冷說:“司公子是客人,哪有客人重病主人不管之理?蘇文蘇武,代我去探病!”
蘇鶴大笑一聲:“義父,我與司陽賢弟同住一室,一夜未出屋門,今早我天亮才出門。難道你派來保護我安全的人沒告訴你麼?你硬要闖我臥房,唐突我摯友,也把孩兒狀元的名譽看得太淡了吧!”
蘇定邦臉上一紅,他確實監視著蘇鶴蘇鵬的一舉一動,也知道蘇鶴昨夜根本沒出門。可眼下蘇鶴如此抗拒搜屋,倒顯得可疑了。
一個是爹,一個卻是狀元。一時間,竟然有點劍拔弩張!
眾人的目光都盯著蘇氏父子,全然忘了十六個抬棺的壯漢已然站立了大半個時辰,他們滿臉大汗,渾身的肉都在顫抖。不知哪一個率先挺不住了,棺材杠溜下肩膀,二太太的棺材陡然傾斜,摔在地上。幾個抬棺的漢子齊齊倒地。在漢子們低低的呻吟聲中。眾人隱約聽到,二太太的棺材之中傳來了一聲短促而尖厲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