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再度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向那口倒在地上的棺材,萬幸的是木板厚實,捆紮得牢固,二太太沒有重見天日。
但這並不值得慶幸,棺材裏發出了聲音是確鑿無疑的,起初每個人都認為自己聽錯了,但當發現所有人都聽到了那聲音的時候,就都認定了那聲音的真實性。
蘇老爺忽然反應過來,指揮風水先生:“快!快去把棺材打開!”
風水先生直接跪在地上:“老爺,此時開棺萬萬不可,適才的聲音恐怕是不祥之症,我料定二奶奶已經屍變,還是盡快抬走深埋,日後做下道場,超度她的亡魂才是正理……”
蘇老爺緊走幾步,一腳把喋喋不休的風水先生踹翻在地。他的身後緊緊跟著兩個得力的手下,蘇文和蘇武。
蘇武掏出匕首割斷捆紮棺材的皮條,輕輕將棺材蓋撬起一道縫隙,一股惡臭便撲麵而來。
眾人都忐忑地盯著蘇武的動作,縱然光天化日,又人多勢眾的,但棺材裏傳出尖叫還是讓人心裏發慌的。
蘇武一咬牙,用力一推,棺蓋轟然落地,傭人看得清楚,二奶奶腐爛的屍體和一個幼童赫然自棺中滾了出來,那幼童赫然便是小公子。
合全府之力,上上下下找了半天,小兒子就在自己身前數米之外。蘇定邦目眥欲裂,彎腰抱起小公子。孩子隻穿著一件紅色的肚兜,眼睛圓睜,麵色青紫,了無生氣!
蘇定邦大吼:“快叫郎中!”隨即悲從中來,將懷中的幼子輕輕交給蘇文,慌亂扯下身上大褂,裹在幼童身上:“快抱著小公子去醫館!”
蘇文低頭看了眼小公子,知道孩子中了屍毒,已然回天乏術了,剛才棺材側翻,強大的衝擊力令奄奄一息的孩子回光返照般大叫一聲。此刻怕是神仙也難救了。饒是如此,蘇文仍答應一聲,轉身急奔而去。
蘇定邦突然自蘇武手中奪過匕首,身形展動,已到風水先生麵前,斷喝一聲:“歹人!納命來吧!”
風水先生雙膝一軟,匍匐於地:“老爺息怒,冤枉啊!”
風水先生帶來的一幹人等也紛紛跪地。原本還在抬著如夢棺材的壯漢自知今天這場白事已然難以進行下去。便互使眼色,輕輕放下棺材,跪在地上。
一時間,求告之聲,此起彼伏。
蘇定邦穩住情緒,匕首直指風水先生:“你有何話說?”
風水先生體若篩糠,急急辯解:“小老兒與一眾夥計入府之後,隻在這靈棚之中封了二位奶奶的壽材。全程均有老爺府中之人相伴。並無一人悄然離去過!”
蘇定邦大怒:“便是你等將我那孩兒封於棺中,還敢狡辯?”
“老爺容稟!小的們隻負責將壽棺封好抬走,至於棺中是何人,我們無權查看。也斷不敢打擾往生之人的清靜!小的們封棺之時,棺中絕無半點聲音。是以不知小少爺困於棺中!”
蘇定邦穩住情緒,大喊一聲:“昨日入殮守夜之人何在?”
“老爺稍候片刻!”管家蘇福跑去後院,一會功夫,帶著四個麵目醜陋的家丁回來。
“老爺,就是這四人昨日將二位太太入殮,之後便一直守著靈棚直至方才!”
四人剛剛已經聽蘇福講了事情的大概,是以一見到盛怒的老爺便齊齊跪在地上,其中一個年長的說:“老爺!我等四人昨日將二位奶奶置於棺中後,便守著二位奶奶的壽棺,不敢有半點鬆懈,實不知何人如此大膽,求老爺明察!”
蘇定邦將匕首放下,冷冷盯著四人:“你等四個,確實沒有半分鬆懈?實與我說知,或可饒了你們,若有半分隱瞞,定要你們橫屍當場!”
四人磕頭如搗蒜一般:“小的們確實一直守在靈棚之外,絕無一人離開。昨夜風大,便是想睡又如何能睡?是以一直盡責守衛!”
蘇定邦眉頭緊皺,目光依次從四人身上掃過:“昨夜,可有人來吊唁?”
領頭那個開口說:“二更天的時候,殘花姑娘來過!挎著個竹籃,進靈棚的時候還和我們行了禮,說是代小公子送二奶奶最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