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個故事勾著,王融和陳芯隻簡單衝了泡麵,吃麵的時候,蘇怡也沒來搗亂,王融覺得過意不去,畢竟那女鬼還是挺熱愛生活的,剛出土沒多久就學了很多新詞兒,還救過自己。就在陳芯的耳邊低聲說:“我們得尊重點人家!人都說死者為大,人家都死了那麼久了,你怎麼還跟鬼一般見識?”
陳芯也覺得王融說得有理,可實在受不了蘇怡那大小姐脾氣,就低低回:“你看她高高在上那樣兒,都把我們當成她的丫鬟了!”
王融深有同感地笑笑:“行啦,剛才是上半場,不是還有下半場嗎?下半場該講她是怎麼死的了。把自己講死是個傷心活兒,怕是她沒辦法在咱們麵前秀白富美了!”
陳芯笑出了聲,倆眼睛頓時來了神采:“你這麼一說,我都迫不及待想聽了。”
倆女孩馬上就開心起來,稀裏呼嚕吃完麵條,把嘴一抹,就奔客廳而去。
客廳裏,蘇怡依然新娘子打扮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裏邊一出武俠劇正打得目不暇接,而蘇怡仿佛提不起興趣,見兩人吃完過來了,就說:“我想看都市浪漫言情劇,帶小鮮肉的。”
陳芯拿遙控器直接把電視關了,坐到蘇怡對麵說:“快掰下半場故事,掰得好的話,別說電視裏平麵的小鮮肉,就是立體的真人我都能給你找來。”
蘇怡搖頭說:“我這個年齡段的,不重感官重感覺。姐!畢竟是有故事的人!”
王融坐到陳芯的旁邊,麵露崇拜之色:“我們最喜歡你的故事,覺得你簡直就是奇女子。”
蘇怡很得意,想了會兒,卻麵帶悲戚地講起了下半場,果然風雲突變,講到傷心處,蘇怡時常被嗚咽打斷節奏,一個柔弱似水,嬌媚無雙的女鬼哭得梨花帶雨,搞得王融和陳芯不知所措,既不能遞紙巾又不能摟在懷裏安慰,隻好傻傻地跟著抹眼淚。等到蘇怡哭完,繼續講述,兩人就迅速回到故事裏。
事隔無數個多年,那悲傷仍然曆曆在目。並迅速感染了王融和陳芯,讓兩個女孩生出恍恍惚惚的錯覺,仿佛那是很久之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般。
講故事這事,還是親力親為比較真摯。
故事講完,二人一鬼均唏噓不已。雖然這隻是蘇怡的一麵之詞,雖然蘇怡可能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或多或少地對事實進行了二次加工,雖然還有最大的謎團沒有解開,但這絲毫不影響故事帶來的震撼。這足以讓王融和陳芯滿意。
蘇怡靜下來,似乎在觀察兩個人的反應,卻發現兩個人幾乎沒有反應,便試探問:“你們難道一點印象也沒有?”
王融一臉歉意,擦著眼淚解釋說:“現在是個多元化的社會,我們這代人不知不覺就被刺激一下,大概感受啊印象啊這些東西比你們麻木不仁很多。”
蘇怡的語氣略顯失落:“果然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可為何唯有我在這死循環中不能自拔?”
王融輕聲安慰:“事情過了那麼久,愛的人恨的人也早就無跡可尋了,該放下就放下,何必執迷呢?”
陳芯也說:“其實你現在也蠻好的,在家看看電視,出門來兩個惡作劇找找樂子,不為吃喝拉撒發愁,多自在!”
蘇怡長長歎息一聲:“你們何嚐知道啊?我對你們講的這些事糾纏我直到現在,我自知還會繼續糾纏下去,每隔一段時間便重新發生一次,在相同的故事裏,我己經死上成百上千遍了!”
王融不禁打了個機靈,就說:“一定是你反複思量,心念作祟。”
蘇怡說:“我豈不知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我已是虛幻,而那情又太過真實。”
蘇怡忽然幻化到王融的眼前,緊緊盯著王融的眼睛說:“我幾乎每隔一個月就會重回那個故事,再死一遍,那愛那痛苦如此真實,仿佛在某個地方,故事在不斷循環上演,那故事一成不變,我卻每次都傻子般如同初次經曆,隻在死去的刹那,才會驀然明了,我早已死去多時了。”
蘇怡的話讓王融不寒而栗,這分明是有人做了手腳,困住了蘇怡的意識,用某些方法在折磨她。
有什麼比讓一個慘死的人反複體驗自己的死更殘忍的刑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