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老四1(1 / 3)

觀縣有一座叫圩鎮的古鎮, 在山明水秀的古道邊, 鎮上山環水繞的地有座曆經數百年的宅子, 幾經風雨, 依然百世不易。但即使是離宅子最近的住戶也隻知道‘那宅子裏住著一戶姓餘的有錢人’, 至於怎麼個有錢法, 或者為什麼有錢?隻有坊間流傳的各種猜想, 其實誰也沒有真的去敲過那間宅子的門探究過。

——因為,那宅子據說裏有鬼。

其實這個傳言也不假,那宅子裏確實有鬼, 而且還不少。

這天傍晚剛下過一場秋雨放晴,在如火的晚霞裏,因老當家過世離家數月被找回就暈迷不醒的新當家終於醒了。這新當家叫餘叢一, 排行老四, 才剛到法定結婚年齡,據說他出生時暴雨驟然放晴, 紅霞染了半邊天, 是潛龍破天之兆, 可惜8歲那年被亂了命格, 陰弱陽盛, 三魂不穩, 全靠了老當家費心費力,最後把命搭上才算保住。

餘叢一首先是聞到了房間裏檀香的味道,他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 猛然打了個噴嚏也徹底清醒過來。他睜開雙眼映入眼瞼的是雕花木床和絲綢幔帳, 再轉眼就是天花板上奢華的鏽花八角燈籠。但他猜燈籠裏裝的一定是燈泡,不然每晚還得搭樓梯點燈多不方便。

他想著起身坐起來打量眼前這間如同暴發戶附庸風雅的房間,一時回不過神來,他的記憶停留在他從30層樓高的屋頂掉下來的那一刻。可他撫過完好的四肢,指尖是溫暖的體溫,甚至連以前受傷遺留的肩肘炎都好了。

“我這是還活著?”餘叢一不可思議地自問,隨後再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我真的還活著!”

餘叢一興奮得跳起來,一腳踢在床塌上,腳下的痛覺刺激他的神經讓他確切感覺到自己鮮活的生命,他不自覺咧嘴笑出聲來,結果一轉頭就看到屋裏不知何時多出一個頭發花白老頭,少說也該年過花甲,卻目光精邃,炯炯有神。

他下意識地問:“這哪兒?你是誰?”

“老爺,我是餘忠,您叫我忠叔就行,二爺今早來檢查過,您的身體沒有大礙。”叫餘忠的老管家悉心地回答。

“老爺?忠叔?”餘叢一的目光定在老頭臉上,像看什麼稀罕玩意一樣看了半晌才說,“別告訴我這是大清朝!電視上不是演過,叫穿越?”

餘忠慈目地動了下嘴角,被他這話逗得有些樂了,但還是把笑忍下說:“老爺,現在是公元21世紀,這是您家。”

“我家?”餘叢一的視線更加奇怪地在房間裏亂瞥,最後回到餘忠臉上沉著聲說,“您也一把年紀了,別嘴巴一張就是一條河,我王征向來恩怨分明,若是您救了我一命,這人情將來一定還上,但是想糊弄我,我會讓你明白道上這聲征哥不是白叫的。”

“老爺,您的大名不叫王征,叫餘叢一。”餘忠淡定地糾正道,床上餘叢一的眼色瞬間冷起來,像是被激怒地擰起眉頭喝道,“老子在道上混了二十年,從來都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什麼時候成了什麼一?”

餘忠麵不改色地豎在床前,把背挺得筆直地回:“老爺,太老爺臨終將餘家家主之位托付給老爺您,您是餘家新任的當家,打小在圩鎮長大,今年才二十二,別說在道上混了二十年,成年前您都沒離開過觀縣幾次。”

“狗屁!”餘叢一罵了一聲髒話,把眉頭攥得更緊,懷疑地瞪著餘忠,又隔了半晌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說,“我隻記得我叫王征,沒空和你在這兒浪費時間,我要走,你別攔著!”

“老爺,餘家乃相傳數百年的陰陽世家,但今非昔比,到您這一輩子嗣就隻有三弟兄,大爺早年離家從商,二爺沒有繼承餘家的靈脈,三爺是太老爺的養子,除您之外再沒人鎮得住餘家這宅子,您不能走!”餘忠上前一步加重語氣擋在餘叢一麵前,見餘叢一如臨大敵地往後退,他笑著拿出一麵手掌大的鏡子,玻璃的鏡麵鑲在古銅的八卦陣中間,正對著餘叢一的臉。

餘叢一越加疑惑地將目光轉向鏡中,許久之後才終於徹底萎下來,十分不確定地問餘忠,“這世上真的有借屍還魂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