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情結 三
韋勒克和沃倫在《文學原理》-書中曾提出過“扁平”人
物和“圓形”人物的概念。他們認為,“扁平”人物隻是表現人
物形象中占統治地位的特征,而“圓形”人物則是一種動態的
形象塑造,它要求空間感和強調色彩。兒童對文學的欣賞更注
重於形象性,鳳傑的作品在塑造人物形象,刻畫人物性格方麵
充分顯示了這一特色。他筆下的人物生氣灌注,形象逼真,立
體感強。
鳳傑在塑造人物形象上深得傳統小說那種對人物外部行為
的精雕細鏤,從而以形傳神,使之形神兼具。在《婆婆與神》裏,
盲人婆婆的形象被寫得活靈活現——
婆婆總是垂著眼皮,盤腿坐在廚房炕上,把我摟
在懷裏,搖著,拍著,唱著。臉上掛著盲人的慈祥和
微笑。聲音從喉嚨裏緩緩流出來,綢子一樣柔和……
這一係列諸如“垂”、“盤”,“接”、“搖”、“拍”、“唱”、“掛”、“流”的動態詞語形神酷肖地模擬了一個雙目失明的老人的舐犢
之情。再看婆婆念佛的神態——
婆婆在念佛。她念得入了神,嘴裏快速地喃喃著,
指頭快活地撥動佛珠,身子晃晃悠悠,像坐了小船,眼
皮微微閃動,皮肉鬆弛的臉上,肅靜而安詳。
這是多麼美的一段文字!看得出來,鳳傑很注意對生活細節的
觀察。他選擇細節,提煉細節的能力使人折服。甚至我認為能
否成功地運用細節是衡量一個現實主義作家的思想境界與藝術
才華的重要標誌。因為在列寧看來,“小說裏的全部關鍵在於個
別的細節,在於分析這些典型的性格和心理。”高超的細節讓人
超越生活表象而探測其底蘊,看到人物心靈深處的潛流。盲人
婆婆的宗教無意識是那樣深厚、穩固,她身心的全部投入,靈
魂的全力內化都達到了神情專注的程度。
鳳傑對人物塑造不僅僅注重外部行為的客觀描繪,還賦人
物以深厚情感的因素。因此,人物形象才顯得那樣感人。《在鳥
和人的家庭》裏,“我”從烏鴉“家庭”的和睦相處到娘死後
“我”對父親的依戀。在我孤單無著時,“父親突然出現在大土
堆下,身背褡褳,雙腳站定,手提一根馬蓮穿了的麻花,呼喚
著我的乳名。”雛幼戀父與親子之愛的情感碰撞使此時的父親形
象愈加鮮明。
有時候,鳳傑依靠對人物身處環境的描寫作為反襯以顯示
其人物形象的不同凡響。《鬼窯紀事》中的鬼窯本身就是一個彼
人卑視與遺忘的環境,住鬼窯的老婆婆身為乞丐,處境極其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