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易的書,甚至由於他多花了幾分錢買了筆記本而招致家庭的
矛盾和親人的側目。那個頭生黃水瘡的少年滿懷希望去學堂讀
書識字,卻遇到了一位不學無術、行為惡劣的先生,他學業未
就,卻飽嚐了先生一次次劈頭蓋臉的痛打、拳腳相加的猛踢,又
一次次受著富人家孩子的欺負,被迫吃肥皂渣,被“鬼魂”驚
嚇得氣息奄奄;直到繼續上學時又遇到了寄食的遠親家的冷遇、
嗬斥、毒打……鳳傑沒有為這些痛苦的現實而消泯了理性的筆
鋒,相反,他的作品巨大的理性力量來自於咀嚼痛苦的強健情
感,來自於強烈的現實精神和對人生理想的不懈追求。他的作
品的由於看到人類的永遠趨向完美又不得完美而悲觀f又由於
看到人類不得完美又永遠趨向完美而樂觀。“既然痛苦是歡樂的
源泉,那又何必為痛苦而哀傷”,歌德老人如是說。人們從鳳傑
的諸多作品中也應該得到同樣的結論。在學校的小社會裏,那
個針眼逃命的少年備受楊先生的摧殘,後來在另一位老師的諄
諄教導下,他的講演卻名列第一,這證明他是一個有靈有魂的
孩子;水祥在失聰的生活中由於堅持了正直的人格而得到了錄
懷的友誼、芳芳的友愛與膏皮的資助,他搞承包,上刊大,寫
作品,實現了他的人生理想與價值;月兒美好的生命被倫理摧
殘而受到蹂躪,但她也有與男友說著栽杏樹、種西瓜、剪窗花
的悄悄話的愜意時刻。曆史步履的艱難固然令人喟然長歎,而
它永恒的運動又總是激發著樂觀的信念,召喚著創造的勇力。
“新時代的悲劇家要描寫出新世紀誕生的苦難”(馬克思),風傑
既寫出了令人觸目的“誕生”的“苦難”的真實情景,又展示
了“苦難”的“誕生”所孕育的曆史背景。這正如一九三三年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美籍黑人女作家托尼·莫裏森的一部作品
《最藍的眼睛》所敘說的那樣,黑人小女孩畢可拉應該從幻想有
一雙藍色眼睛的痛苦深淵中超脫出來,與自己的命運抗爭,而
不是長久地沉淪於種族歧視的黑暗社會。鳳傑筆下的小主人公
們一個個因屈辱而抗爭,由哀哭而歡笑,於辛酸中追求,給人
一種向上的力最與光明的啟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