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什麼意思都不懂,你還想打聽出人來?告訴你吧,你得付問路錢。如今是商品經濟,金錢掛帥,誰離了錢也不行!你不會問路費我沒時間告訴你。
哼,是的,你很真誠。離了錢說什麼也不靈呀,這你比更明白。對不起了先生,今天我可忘了帶錢了。你說怎麼辦?江成把半截香煙一扔上了車。
噢。你是開車到我們這兒瀟灑來了吧?好,有眼力,如今是從城市轉入農村。他邊說邊用舌頭把一支煙在嘴裏推來推去的,然後不慌不忙地吐到路邊的陰溝裏:“哎,別走,你為什麼要找他?一個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中的大怪人。”他追著他的車跑著說。
江成有這樣的感覺,他知道範程在哪兒,所以江成就告訴了他,此刻最好是自己去找:“我替他找了個工作,一個很不錯的工作。”
他狡猾地看著江成:“你們水城人愛吃王八嗎?找他一定能買到。”
你是說他在養王八?他可是最好的工程師。江成說。
噢。原來是這樣。他低下頭看了看江成停在大街上的轎車,然後又將目光移到江成身上:“這兒沒有人知道有一個叫範程的工程師,不過有一個養王八的老範。他以前說是在水城住過,設計了不少高樓大廈,說是被人解雇了,他這個人死心眼兒,一點兒也不能通融。會不會就是你要找的那位榆木疙瘩,三把擼不開的死皮?我帶你去找他,這小子,扣門兒,一個王八也不讓我們吃!
江成覺得可能差不多了:“可能吧,對,就是他,”他一邊說一邊抽出一支煙。這個範程肯定是個有性格的男人。他對他的情況了解得越多,就越不能曲解,他為什麼要落腳在這個窮鄉僻壤呢:“我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他?”
中年人輪起手一指,“你一直往南,走十多裏地。”江成微笑著點點頭,聽他繼續說,“那好,你在那兒拐彎,順大路一直開到頭,就行了。那兒有個牌子:養鱉場,他就住在那兒。噢,養鱉場。中年人說什麼養鱉場,都是王八!”
江成開車在那個角上拐了彎,這條馬路很不平坦,他順著他指的路開了半小時的路程後。一路上顛簸的屁股疼。後來,他以為中年人在戲弄他,突然遠處送來了一陣陣狂亂的狗叫聲,路在離拐彎處不遠的地方突然不見了,那是一條曲折的煤渣小路。下公路之前的路邊有一個大木牌子。
他在那兒確實看到了樹著一個大木牌子,上麵寫著:“養鱉場”。三個大紅字。下麵還有一行廣告字兒:銷售“綠毛龜及幼子,成品和資料等。聯係電話87654321”聯係人:範程。娜娃。
江成聽說過,他娶了一個俄羅斯小姐?娜娃很像俄羅斯人的名字。他走下車,朝坐落在大路邊上的一處黑色房頂的民宅走去.住宅前麵是用鐵絲圍成的養鱉場,場內傳來狗群驚恐的狂叫聲。旁邊停著一輛桑塔那轎車。在一片嘈雜聲中,江成聽見一個男人的咳嗽聲。“呆一邊去。”於是狗叫聲就停止了。那個人打起眼罩在打量著他這個陌生人。
江成走下台階,繞過這幢房子,向養鱉場走去。路修得不錯,花圃剛剛修剪過,若大的養殖場搞得井然有序,像個鄉間別墅。自在逍遙,其樂無窮呀。將來真的在鄉間蓋處房,朝迎日出,夕送炊煙。回歸自然,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到這邊來。那個人喊道。他猜測那個人可能就是範程了。
江成通過鐵絲網望去,地上坐著一個男人,他正在照顧一隻小狗,小狗被一個女人緊緊地抱在懷中。男人手裏拿著一個奶瓶正在給小狗喂奶。
請問,這兒是範程的家嗎?
噢,找他什麼事兒?他頭也不抬地說道,聲音令人愉快。那個女人默默地對江成笑笑。他彎下身子,越過籬笆看著他們。他正在重複給小狗喂奶,他們幹得很是耐心,眼睛眯縫著,過了一會兒他嘟嘟噥噥地說了些什麼,然後站起身來,揮了揮手:“這邊走!”
女人放開了狼狗,狼狗歡跳著朝它的夥伴們跑去。然而,母狗卻瘋狂地向江成撲來,他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就在那條狗就要躍身之際,隻聽那個男人喲喝一聲,凶猛的母狗立刻停下了,溫順的像隻貓在向他腳下撒著嬌。
你的狗不錯,訓練有素?真不理解,你養鱉又養這麼多狗幹什麼?
很簡單,狗是人類最忠誠的朋友,狗可以幫我看家護院,保衛養鱉場。這兒過去很荒涼,也是流氓土匪占據的地方,民風刁蠻。不養狗看護鱉池,我得賠個精光。養了狗就讓一些毛賊們不能得手,結果他們想出給狗下藥的壞主意,狼狗死了好幾個。沒辦法我就拉起了鐵絲網。把狗訓的不吃外人給的東西。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真有辦法。
逼出來的。
他們是看你賺了錢眼紅吧?
有這方麵的因素。但是,我不那麼認為,可憐呀。那個男人一邊說一邊朝江成那邊看了看。“如果不是他們作孽,它應該有它媽媽來照顧。他懷裏抱著一隻幼崽!
江成朝他笑了笑:“怎麼?它是個孤兒?”他的眼神突然警覺起來。他迅速向那女人瞥了一眼。她沒吭聲。江成注視著她,第一次發現她身上帶有城市女人的敏感和警覺性。但用善良的目光瞅著他。
你找他什麼事兒?你想辦個養鱉場嗎?還是谘詢什麼?他可沒有發家致富的靈丹妙藥呀。”他的聲音平淡無味。卻有著幾分黑色幽默。
老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範程想必就是你吧?”
聽了江成的話,夫妻倆又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眼色:“哦先到屋裏坐吧,我還有事要幹。”女人借故進了屋子。江成目送她順著走道向上走去。她走路的姿勢也頗有點兒異國女人的味道,步子大而匆忙。江成又轉向範程,等待他的回答。
他目送著她,直至她消失在屋子裏,他的兩眼流露出一種令人奇怪的痛苦,然後他轉身對著江成,雙眼像蒙上了一層霧似的,掩住他內心的一切:“你為什麼要打聽我?”
江成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如此讓他焦慮。他不想讓他繼續忍受這種焦慮。他身上有些東西引起了他的好感:“我要了解一些情況,並想來聽聽你的意見。說真心話,我想求你幫我一把。”江成認真地說。
他的目光繞開江成,朝他的車子望去,然後又移到江成身上:“幾年前我就辭去了工作,恐怕我幫不了你多少忙。”
範程老兄,我想我的事情你會感興趣的,雖然那是過去的事了。”
過去的事兒?過去有什麼事兒呢?這時範程有點兒困惑了。他遲疑了一下,“請到屋裏喝杯茶吧?江成經理。清茶一杯還是有的。”
你認識我?江成驚奇地問。
是的,久仰你的大名,我們見過麵。隻是你貴人好忘事呀?
見過麵?在哪兒老兄,你是跟我開玩笑吧?
不,我從來不開玩笑。我這個人就是因為太真誠,人家才說我傻呀!
江成跟著他走進了他的房間,女人已經沏了茶水。並招呼江成喝茶。然後退到一邊,女人一邊忙著一邊側耳聽著他們之間的談話。
屋子很簡陋,請您喝杯清茶吧?範程說。
謝謝。你打算這麼過下去?江成問他。
你找我什麼事兒,請直說。範程有點兒急性地問道。
你曾在劉元新的建築聯合體企業裏幹過?據我所知,你當時和他發生了矛盾,並起訴過他。其結果我不了解。我是想……江成點起一支煙吸著,認真地看著他。
你到底想幹什麼?範程疑惑地望著他。
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不過,眼下我遇到的麻煩事兒。所以我才考慮到最好來一趟,同你商談一下。聽聽你的意見?江成說。
他找你合作過,你答應了他?範程問。
江成搖搖頭:“感覺告訴我與他打交道得小心一點,否則他會給你下絆子、設圈套。我在偉績建築有限公司任經理多年了。”說著江成將他的名片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