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大漢立即精神抖擻了起來,陰陰的笑著朝兩人走去。
“老師,你先走。”沈競康咬牙,一字一句的對著身邊的女人開口道。
貝冰榆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似的,隻是盯著他汩汩往外冒的紅色血液,那雙琉璃般的眸子此刻閃動著動人的光澤,像是午夜夢回當中看到鮮血的吸血鬼一樣,透著尖利的牙。
見第一個男人衝到她麵前,她的手掌極快的翻轉了兩下,纖細的手上立即便多了一把槍,槍頭直接瞄準第一個男人。那人腳步瞬間一頓,槍,槍?這女人竟然有槍。他的腳步開始慢慢的後挪,不敢再往前半步。
沈競康也震驚了,貝冰榆手上,竟然有槍,他從哪裏得到的,哪裏拿來的?
“大家不要上當了,那是假的,肯定是假的。”老大見自己這邊的人都不敢再上前,立即氣急敗壞的吼道,他才不相信她的手上會有真槍,也不過就是嚇唬嚇唬人罷了。
“假的?”貝冰榆挑眉,冷冷的重複了一邊。下一秒,牆頭瞄準遠處老大的右腿。
“砰”的一聲。
世界寂靜了,眾人的呼吸停止了,老大看著腿上的鮮血驚呆了。
“啊……”下一刻,殺豬般的嚎叫聲在寂靜的夜色當中淒厲的響起,那老大捧著自己的右腿瑟瑟發抖,整個身子都如寒風中搖搖欲墜的葉子一樣,抖動的厲害。
貝冰榆銳利的視線在在場的男人身上全部都掃視了一遍,冷冷的問:“還有誰懷疑著槍是假的?”
沒人敢出聲,也沒人再敢質疑。
“還不滾?”
嘩啦啦的一陣響動,十幾個人迅速撤退,有兩個人勉強拖著已然染滿整條鮮血的老大急切的跑了。
貝冰榆看著直至所有的人背影都消失後,才轉身看向沈競康,看那手臂上不要命的流血速度,當即倒抽一口氣,緊張的開口,“我帶你去醫院。”
沈競康沒有異議,雖然心裏很詫異她為何會有槍,不過現在也不知為他解惑的時候,見貝冰榆緊張自己,心裏頓時劃過一絲滿足。什麼都沒有說,便任由她帶著自己走了。
貝冰榆對這一帶是熟悉的,她甚至都不用去看路邊的標示路牌,隻顧低著頭帶著沈競康七彎八拐,最後,兩人停在一間已經完全漆黑的私人診所前。
“你的傷耽擱不得,這個地方太偏了,隻能帶來這裏。你放心,這裏的醫生技術專業,可以信任的。”她回頭對著他解釋了一番,額頭上因為急迫冒出層層疊疊的汗,一直順著發際劃過頸部,最後沿著單薄的衣服往下落。
沈競康捂著手上不斷冒出的鮮血,點了點頭。隨即便看到她開始不要命的按門鈴,一聲接著一聲,很急迫的樣子。
門內很快傳來一道低沉的屬於中年男人獨特的磁性嗓音,伴隨著踢踏踢踏的腳步聲朝著門邊走來。“哎呀,來了來了,不要按了,誰呀,這麼晚了,不知道人家要休息的嗎?”
男人有些嘮叨,嗓音中帶著很不滿的抱怨。然而門一開,看到門口的貝冰榆時,立即瞪大了眼。“貝貝,怎麼是你,你回來了。噢,想死我了。”說著,男人高大的身影直接往前,就來抱她。
貝冰榆忙伸出一隻手製止,“暫停,傑森,幫我看看他的傷勢。”
傑森一愣,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了站在他身邊的男人,見到那手臂上的血,眉心一凝,立即正色了起來,讓開了門,“快進來。”
貝冰榆領著沈競康急忙進門,傑森探出腦袋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才將門輕輕的鎖上。
貝冰榆說得沒錯,傑森果然是專業的,看那手法和速度,倒是感覺比那些大醫院的醫生更甚一籌,沈競康疼痛之餘,倒是很佩服他,卻也對貝冰榆更加好奇了。這個女人似乎不僅僅隻是在意大利生活過,普通的人不會對這種小巷子都這麼了解,這麼熟門熟路,更不會認識這樣一個小小的診所醫生。
“OK,貝貝,你給他將這層紗布纏上,我去洗洗。”傑森呼出一口氣,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將剪子藥水棉花棒等醫療器具都收拾好,便端著托盤往外走。
貝冰榆呼出一口氣,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想不到你倒是挺硬氣的,居然到現在了,連哼都沒有哼一句。”
沈競康輕笑,“我總不能讓你看不起吧。”
貝冰榆無語的搖頭,將手中的紗布一層一層的繞上他的手臂,直至將她纏的嚴嚴實實的。
沈競康微微低頭,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心神微微搖晃,喉嚨不自在的滾了滾,盯著她的頭頂,“貝老師,我這次,算不算是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貝冰榆抬頭瞄了他一眼,輕笑一聲:“你想當英雄想瘋了吧。唔,不過救美嘛,倒是真的,我承認我是個美人。”
沈競康嘴角微微抽搐,真是老樣子。
“好了,包紮完畢。”貝冰榆在他手臂上打上了一個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樣,“記得,傷口不能碰水,不能曝曬,不能壓到。雖然現在包紮好了,難保不會傷口裂開,以至發炎。你要當心一點,要是有什麼事情做不了的,記得找我,或者找葉晨和景逸然那兩個混小子幫你,不要自己一個人逞強,知道嗎?”
沈競康看著她喋喋不休的小嘴,那一個一個像是音符一樣的字從她嘴裏蹦出來,竟然沒讓他覺得反感,反而有一種很溫馨很滿足的感覺。尤其是那張紅豔豔的小嘴,讓他有種一親芳澤的衝動。
良久,沈競康深吸了一口氣,喉頭滾了滾,見她終於交代完了,再也忍不住搖頭輕笑道:“老師,我已經是個男人了,不要把我當小孩子一樣。”
“你都知道叫我老師了,你現在當然就是一顆大蘿卜頭了。”貝冰榆說的輕鬆,然而聽在沈競康的耳裏,卻變了味道。
“冰榆,我們在一起吧。”
貝冰榆猛然一怔,錯愕的回頭看他。然而,她隻能在他眼裏看到認真,一點玩笑成分都沒有的前所未有的認真。貝冰榆倒抽一口氣,有些無所適從。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便看到沈競康越壓越低的俊美臉蛋。
“我出去倒杯水。”貝冰榆猛然站起身,在他的唇瓣離自己一指距離的時候,腦袋微微後仰,直接起身離開了診室。
沈競康微微失望,苦笑的靠向身後的椅子,沒受傷的左手覆蓋上自己的眼睛,嘴角裂開,緩緩的扯著。
貝冰榆一出門,便見傑森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貝冰榆繞過他身邊,直接朝著水池的方向走去。
傑森咧著嘴笑,露出整整齊齊白森森的八顆牙齒,眼裏全是揶揄,“怎麼回了一趟國,就找到姻緣了?”
“別亂說,我們不可能的。”貝冰榆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
“為什麼不可能,我看這小子不錯,我給他治療的時候,一句痛都沒有喊過,多麼難得。他要是不介意你有個小寶貝的話,倒是可以嚐試著交往交往。”
貝冰榆繼續洗手,對傑森說的話無力反駁。沈競康確實不錯,然而不適合她。她這一輩子都沒想過要和哪一個男人共度一生,即使是已經和她領了結婚證的黎默恒,都沒想過兩個人會一生一世下去。
她不是不知道沈競康的心思,隻是她回應不了。
“傑森,送我們回去吧。”貝冰榆回神擦了擦手,對著身邊的中年男人說道。她和沈競康現在的情況有些尷尬,這麼一段路要是任由兩個人就這樣走回去,對她絕對是煎熬。當然,還有一點,是怕今晚的那些男人會不死心的再次出現,沈競康已經受了傷,要脫身,就沒那麼容易了。
傑森聳了聳肩,“OK!”
“謝了。”
“不用。不過我倒是好奇,到底是誰傷了他,那些人是衝著你來還是衝著他來的?”
貝冰榆搖頭,“不知道,他們也沒流露出針對哪一個人的樣子。不過沈競康一直生活在Z市,來意大利也不過簡單的幾次,所以我想,八九成是衝著我來的。隻是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誰,要讓人直接砍了我。我都已經離開意大利好幾個月了,要報仇,也不該是現在吧。”
“要不要讓吉姆去查一下?”傑森很關心她,他可不希望下次她再來的時候,伸手留著鮮紅血液的是她自己。
貝冰榆沒出聲,半晌,才道:“好,讓吉姆查一下。”現在航航和天天都在這邊,這些危險性的因素還是趁早解決的好,否則真要出點什麼問題,那就得不償失了。
回去的路上很安靜。
貝冰榆托著下巴靠在車窗上,沉思的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沈競康看了她幾眼,同樣偏過頭去,看著另一邊的窗外。盡管有一肚子的疑問,他卻還是沒有問出口。
掌著方向盤的傑森透過後視鏡看著兩人隔得十萬八千裏的樣子,暗暗著急。他是真心覺得這個男人不錯,年紀雖然不大,但是那份沉穩卻讓他很欣賞。貝貝雖然強勢,卻也需要一個成熟的會照顧她的男人,一直寵著她,代替他們這些人去寵著受過不少苦的貝貝,是他們目前最大的希望。
可是看兩人的樣子,怎麼越看越詭異呢?
不行,得想個法子撮合他們。傑森咬了咬牙,看到前方路邊突出來的石塊,方向盤一轉,車子一個踉蹌。
後座的兩人冷不防這麼一出,貝冰榆是太信任傑森的技術,而沈競康是右手沒辦法使力。一瞬間,兩人就撞在了一起,沈競康的身子,直接趴在了貝冰榆的身上。
傑森一看兩人的姿勢,暗暗的偷笑,繼續若無其事的開車。
“你壓到我了,先起來。”該死的傑森,一定是故意的,要命了,都告訴他自己跟沈競康是不可能的了,這媒婆性子又上來了。
沈競康定定的看著身下的女人,肌膚緊貼的都能感受到她曼妙的曲線,他的心跳飛快,幾乎都要蹦出來似的。嘴裏的唾液分泌的很快,他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而貝冰榆說的話,他完全就沒有聽到。
他看著她嫣紅的小嘴,像是有種魔力在等著他不斷的探尋似的,一點一點的往下。
貝冰榆瞪大了眼,開始考慮要不要不顧他受傷的手將他甩出去了。
“叮鈴叮鈴叮鈴……”悠揚的歌聲驀然突兀的在窄小的車廂內響起,傑森低咒一聲,暗罵了一句誰這麼不識相。
沈競康抿著唇瓣,眉心微微的擰著。
“起來,我接個電話。”貝冰榆小心翼翼的避開他受傷的手,將他推到車門邊,自己接起了電話。
“媽咪。你腫麼這麼久才接電話?”航航柔軟的聲音像是一汪泉水一樣,很容易讓人心情平複下來。傑森耳尖,忙興奮的說道:“是不是小貝貝,是不是,把電話給我,我要跟他說幾句話。”
“閉嘴,開你的車子。”貝冰榆沒好氣的開口說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才對著那邊的小家夥說道:“寶貝,怎麼還沒睡覺?”
“媽咪。”航航的聲音突然壓低,很低很低的那種,低得連貝冰榆都要緊貼著手機皺著眉頭聽著,他說:“媽咪,你是不是和沈競康在一起?”
“你怎麼知道?”
“咯咯咯咯咯咯。”那邊的航航立即笑了起來,用著更加低的聲音說道:“素素打電話給默三少,說你不在酒店,沈競康也不在酒店,而且今天在飛機上素素聽到了沈競康對你有意思的話,所以她擔心的不得了哦,怕你做不成她的三表嫂了,所以就急急忙忙的打電話給默三少了。嘿嘿,這個電話,是默三少讓我打的。話說媽咪,你和那個沈競康沒有什麼吧,沒有給默三少帶綠帽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