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靜悄悄的,隻有夜晚的涼風吹拂著路邊的高大樹木,將樹葉吹得窸窸窣窣的直響。貝冰榆很鎮定的站在橋頭上,目光犀利,一動也不動。
她安靜的等了半晌,卻依舊沒有人出聲,眉心的皺褶加深,嘴角的笑意更冷,“出來,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靜默了三秒,背後傳來了一陣鞋子摩擦地麵的聲音,貝冰榆猛然回頭,隨即愕然,“怎麼是你?”
“老師的敏銳度真強啊,居然這麼快就發現我了。”沈競康臉上的笑容淡淡的,雙手插在兜裏,很閑適很慵懶的模樣,渾身上下,一點都找不到被發現跟蹤後的心虛和緊張,就那樣笑看著麵前的女人,一步一步的朝著她走去。
貝冰榆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然而看到對象是他,剛剛緊繃的身子終於放鬆下來,身側緊握的拳頭也換換的鬆了開來。“你跟著我做什麼?”
“唔,大半夜的,看老師出來,怕老師有危險,當然要當一下護花使者,好好的保護老師了。”他說的漫不經心的,貝冰榆卻是滿臉黑線。
揮了揮手,像是趕小狗一樣,她很沒好氣的說道:“行了行了,我不用你保護,你別忘了我的身手也不錯的,要是真有個萬一,要當心的可能還是別人。你都坐了一天的飛機了,回去休息,我逛一圈就回來。”
沈競康對她的動作不以為然,穩健的腳步終於走到她身邊,雙腳立定,很有軍人一樣的範兒。他的身高有一米九,貝冰榆雖然不矮,然而在他麵前,還是必要要微微仰頭說話的。
“老師,還是我陪著你吧。不管你身手好不好,我可都不放心的。而且我早就在飛機上睡了一覺,如今精神好著呢。我知道老師到晨曦學院之前一直生活在意大利,看來對這邊的環境很熟悉,既然如此,那就順便帶著我到處逛逛,也好讓我這個隊長在接下去的幾天能得心應手,不需要頻繁的麻煩老師了是不是?”沈競康的笑很如沐春風,然而說出口的話,卻帶著讓貝冰榆咬牙切齒的意味。
他的話很顯然,他要表達的意思也很明顯。這個男人的執著程度不是一般般,他既然此刻打定主意要跟了,他就會一直跟著。聽聽他剛才說的什麼話,根本就是威脅她。要是今晚不帶著他一塊走的話,那接下去的暑期實踐活動,他也不會讓她自由自在了。
貝冰榆抿著唇瓣嘎吱嘎吱的直磨牙,她就知道,大蘿卜頭不是那麼容易帶的。看來今天就想見到舅舅,是不太可能了。
呼出一口氣,貝冰榆沒好氣的斜睨了他一眼,甩頭道:“走吧,跟緊了,要是被甩掉了,我可不管。”
“放心,不會被甩的。”沈競康的眸子熠熠發光,看著貝冰榆的側臉呼吸逐漸的沉重了起來,說出來的話,一語雙光。
貝冰榆一行人住的地方比較偏遠,這是應家多特意選擇的,畢竟他們住的是一大群的學生,比較偏市區的酒店沒有那麼龐大的容量給他們住宿。其實說到底,還是應家多舍不得花大錢住那麼貴的酒店。
此刻的道路安安靜靜的,間或夾雜著男人女人或重或輕的腳步聲。貝冰榆走的很慢,既然不能回去看舅舅了,那就當是散步吧,身邊的男人……無視好了。
沈競康的性子本來就不驕不躁,況且此刻,他很享受這樣安靜的近乎曖昧的氣氛。身邊的女人低垂著頭,烏黑的發絲調皮的滑下幾縷,讓她更顯的一份嬌美。雖然貝冰榆比他大上幾歲,然而在他心裏,依舊隻是將她當成一個小女人而已,一個會發脾氣愛搞怪又腹黑還很囂張的小女人。
“老師半夜出來,是要去哪兒?我記得子青的爸爸就是在這邊,老師是要去見他嗎?”沈競康突然出聲,打斷了彼此間的沉靜氛圍,也將貝冰榆遠遊的心思拉了回來。沒錯,這個女人就是在遠遊,雙腳漫無目的的走著,臉上卻掛著淡淡的笑紋,像是想到了某些好玩的事情或是某個……人。而這個人,絕對不是此刻在她身邊的自己,那麼是誰,航航嗎?還是……最近有所傳聞的默三少?
貝冰榆對上他微微惱怒的眼神,有些奇怪,卻還是聳聳肩道:“算是吧。”
“既然如此,那老師也不必改變原定計劃了,去見伯父,我也可以陪著去的。”、
貝冰榆腳步一頓,偏頭看他,嘴角微微抽搐,搖頭道:“我那時是忘記時間已經是半夜,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出來。現在想起大夥都睡了,我要是再去,那不是很麻煩嗎?改天吧,白天等舅舅醒著的時候再去。”
開玩笑,沈競康要去,也要官子青帶著去才行啊。她帶著他去見舅舅,那還不被所有人都誤會?尤其是……黎默恒,估計再見自己,會將自己剝一層皮的。
沈競康略顯失望,卻到底沒說什麼,兩人繼續無聲的往前走。
“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看看自己好似走了好長一段路,貝冰榆忙看了看手表,皺眉,偏頭對沈競康說道。
沈競康有些不願,畢竟這樣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難得,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說幾句話,就要回去了,實在有些不舍。
“回去,回哪兒去啊?”他正要找借口讓兩人繼續走,卻看到路口不知道何時走出三三兩兩的大約十多個人,將兩人團團圍住。而且這些人各個手拿鐵棍砍刀,赤裸著上身,模樣凶悍,一看就像是那種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似的。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拉著貝冰榆的手將她往後推了推,自己則擋在了她的麵前,冷眼看著這些人,身上沉斂的氣息瞬間釋放,幾乎在片刻,整個空氣都變得沉重緊張了起來。
貝冰榆略有些詫異,沒想到這個大蘿卜頭竟然也有這樣的氣勢,怪不得他在學校能成為領軍人物,怪不得他能那麼穩當的當著學生會主席,即使不常去他該去的辦公室,學生會和各個社團也已然運勢的有條不紊的。
她一直以為他是憑借著沈氏的關係才有這樣的地位,看來自己是小看他了。
“你們兩個,今晚哪裏也走不了。”有小弟狐假虎威的對著兩人叫囂著,隨即又轉身對著那個領頭的人諂媚的說道:“老大,您在旁邊歇著,他們兩個狗男女就交給我們了,放心,我們一定會讓他們缺胳膊少腿的。”
狗男女?指他們?
貝冰榆伸著手指指了指自己,隨即指了指沈競康,覺得這些人真是沒眼光,明明兩個人都長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怎麼到他們眼裏就變得那麼不堪呢?
“你仇人?”沈競康頭也不回,聲線平穩,一點慌亂的感覺都沒有,環視了一圈後,問向身後的貝冰榆。
貝冰榆的頭立馬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開什麼玩笑,我人緣一向好的老天都嫉妒,怎麼可能是我仇人?”搖了搖頭,隨即打量著十幾個男人,又搖了搖頭,自己確定不認識他們,這麼醜,她很嫌棄的,看了眼睛都覺得針刺一樣,所以怎麼可能是她的仇人呢。
“我覺得他們可能看上你了,你看看你細皮嫩肉的,長得又帥氣,人又高大,對,他們這是打算劫你的色。”貝冰榆戳了戳麵前男人的後背,一本正經的說道。
沈競康的沉穩有些破功,額角滑下三條黑線,“老師,我是男人。”要劫色也該劫她是不是。
“男人怎麼了,你難道不知道現在基情滿天飛嗎?你看看這幾個男人,一副猥瑣的樣子,一看就是女人滋潤不了他們,需要男人才行,你呢,又是他們愛好的東方小男人,肯定不會放過你的了,競康啊,你要當心。要是被抓住了,你就要被他們玩殘了。”
十多個模樣凶悍的男人頓時氣得七竅生煙,他們擺明了架勢,說了狠話,可是他們竟然完全當他們十幾個人不存在,當擺飾似的,還有心情在那邊調情調的你儂我儂的。
最最最可惡的是,兩人還故意用他們聽得懂的英文來對話,根本就是對他們的挑釁,這口氣,怎麼咽得下去?
“少廢話,給我上。”領頭的男人臉色漲紅,在夜燈的照射下顯得異常的猙獰。那隻熊掌一樣的大手一揮,十幾個人頓時齊刷刷的朝著中間的一對男人圍上。
“小心。”沈競康見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第一個不怕死的衝過來,大掌一伸,攬著身邊女人的腰避開。
然而貝冰榆卻就勢一躍,接著沈競康的力道狠狠踹向那人的臉。尖細的高跟鞋帶著雷霆之勢直接在他臉上紮了個血窟窿。
那人立即哀叫一聲,接連倒退數步,捂著臉不敢再上前。
老大見自己這邊的人受傷,當即刺激的毛骨悚然,咬牙切齒麵部猙獰的吼道:“不知好歹的狗男女,本來還想隻卸掉一雙手算了,可是你們不乖乖聽話,那就不用客氣了。大家都給我上,砍死算了。”
這都無法無天了,砍死?果然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貝冰榆冷哼,腦袋微微偏移,看向身邊的沈競康,笑道:“第一次合作,希望完美無缺。”
沈競康一愣,隨即輕笑開來,緩緩的點頭:“那是自然的。”話音剛落,修長筆直的腿猛然踢向衝上來的男人,力道之大,讓那人連退好幾步才能勉強站穩。
貝冰榆一個旋轉踢,什麼方法都不講,什麼武功路數也不去想,直接朝著男人的下體踢,來一個踢一個。
“他奶奶的,給我用刀砍,不用顧忌了,死命的給我砍。”那老大實在忍不住了,拿著長刀就撲了上來。貝冰榆閃身一躲長腿後踢,沒想到被那老大倒是給躲了過去。
“哼,想要暗算我,你還沒斷奶呢。”老大躲過一踢,瞬間囂張了起來。
貝冰榆眯了眯眼,這人倒是有些拳腳功夫的,看來是要擒賊先擒王了。想至此,腳上一動,將正躺在自己腳邊的木棍踢到了手上,緊緊的捏在手裏,冷笑的看著對方。
渾身刺青的老大也吐了一口唾沫,拿著明顯比其他人要長上一截的砍刀,和貝冰榆對峙著。
時間也不過幾秒而已,老大動了,貝冰榆手中的木棍也順著風舞得呼呼作響。兩人正麵交鋒,猛力火拚。
“哢。”
“砰。”
“哈哈哈哈,看你怎麼和老子比。”老大開始張狂的笑了出來。
貝冰榆錯愕的看向地上在瞬間就被斬斷一截的目光,再看向老大手裏的砍刀,沒想到他手中長得那麼大眾的砍刀竟然削鐵如泥。該死的,這男人有病,拿把削鐵如泥的砍刀來砍死人,太暴殄天物了。
貝冰榆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木棍,見老大又砍了上來,腦袋一低,身子一縮,當即躲開了他的攻擊。隨即一拳打上他的肚子,再一腳將他踢翻在地。
隨即冷笑的摸了摸鼻頭,哼,三腳貓的功夫而已。
“冰榆,小心。”沈競康突然驚恐的叫了一聲,貝冰榆皺眉,長腿剛想往後踢,將某個不知死活想要搞偷襲的家夥踹到撒哈拉沙漠去。沒想到沈競康直接衝了過來,擋在了她身後,他和歹徒的距離太近,已經來不及將他的砍刀往後踢去,手臂更加沒辦法伸直,情急之下,隻能抬起右手去擋。
“滋……”刀刃沒入肉中的聲音尤其明顯,沈競康皺了皺眉,鑽心的痛讓他額上的汗水立即便落了下來。
“唔。”他隻來得及悶哼一聲,便見貝冰榆將那人狠狠的踢飛了出去,心裏略略的鬆了一口氣,便急忙捂住不斷的往外血湧的手臂,看到自己皮開肉綻的模樣,眉眼頓時一抽,狠狠的擰緊了眉心。
“你怎麼樣?”貝冰榆忙扶住他的手臂看,拿刀砍得極深,沈競康手臂上的血像是不要錢一樣的瘋狂往外湧。
那老大見男人已經受了傷,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高大的身子一躍,剛剛還狼狽的姿態早被他收拾的幹幹淨淨的。砍刀伸向前,對著一幹兄弟說道:“大家趕緊的弄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