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巨響,流綿宮的大門被人無情的踹開,我和菠蘿嚇了一大跳,不由起身前去觀看,這一看不要緊,門前的石階上整齊劃一地站立著十幾個禦林軍。他們一見我出來,二話不說就上來按住我的肩膀,將我雙手反剪,一副押送犯人的架勢。
我低喝一聲,“大膽奴才!也不看本宮是誰,竟敢抓我?”
押著我的兩個禦林軍麵無表情,“皇上有令!娘娘恕卑職無禮了!”
我一聽是他的命令,腳下陡然一軟,隻覺得站都站不穩,然後就這樣被人架著來到陰暗得不見天日的大牢。
他們脫去我身上華美的衣裳,隻著白色的中衣,就連頭上的金釵玉簪都被人拔去。上一秒還是矜貴的帝妃,下一秒就成了獄囚。
我不明白我究竟是犯了什麼錯,以至於這樣猝不及防地被打入天牢!我抓住木質的門杆,對著獄卒叫喊道:“我要見皇上!”
獄卒是個青年人,看著我愣了愣,旋即道:“那個……娘娘放心,皇上會來見您的,等他來了,說不定就把您接出去了呢?”年輕的獄卒不斷地安慰我,也許在他看來,皇上往日那般寵我,定舍不得將我永遠地囚禁在這。
我聞言,堅信不已。是了,他那麼寵愛我,怎會讓我在這牢獄中受苦?
我入住的這間牢房,比其他幾間還要幹淨一些,地上沒有肮髒不堪的血跡,也沒有腐臭難聞的味道。我躺在幹巴巴的枯草上,閉目假寐,忽覺背後的稻草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一驚,忙彈跳起來。我退後幾步,就看到枯草下麵爬出幾隻細幼的老鼠!
我嚇得不敢上前,不過並沒有像那些嬌生慣養的千金閨秀那般驚慌尖叫。咱好歹也是農村人,老鼠蟑螂什麼的,在鄉下還是見過不少的。
那堆枯草是不能睡了,於是,我便靠在牆角,就這麼迷糊糊地睡了一夜。
半夢半醒之間,我聽到鑰匙開啟牢門的聲音,然後,有一個腳步聲走近我,接著,“嘩啦”一聲,一盆水往我頭上潑下,我瞬間驚醒!
此時臨近初冬,尤其是清晨的時候,空氣有些冷,而這一盆水潑下來,更是冰涼蝕骨。單薄的中衣濕透了,貼在肌膚上,冷得寒毛都豎了起來,我蜷縮在牆角,抱著手臂使勁兒地搓搓,依舊抵不住寒冷的襲擊。
半晌後,我緩緩抬頭,對上一張蒼老發皺的臉——是安德。
我不可置信地望著他,未等我問話,他便朝身後兩個魁梧的獄卒揮手:“把她押到十字架上!”
獄卒不顧我的掙紮,強行地將我押在十字架上,並找來粗糙的韁繩,綁住我的手腳。我對著安德怒目而視,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安公公這麼對我,皇上可知道?”我心想他若真對我動手,那麼等我出去後,定要報今日之仇!
他忽然笑了一下,像是看穿我的心思般,低聲道:“這,可是皇上的旨意,倘若沒有皇上授命,就是給老奴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娘娘下手呀。”
我心裏猛地一陣抽痛,竟然……是他下的命令?
“我不信!讓他來見我!我要親自問問他!”我劇烈地掙紮,試圖崩斷束縛著手腳的韁繩。
安德淡漠地盯著我,聲音沒有絲毫溫度:“來人,用刑。”
立刻便有人扛著火爐進來,扔了一管烙鐵在火裏碳烤著,幾個執刑的獄官搓著手,一邊看著我,一邊瞧著火爐裏的烙鐵,一臉壓抑不住的躍躍欲試。
等待的過程是十分難熬的,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清晰地感到,時間是如此的漫長。
直到安德親自抄起烙鐵,一步一步地向我走來。他走近時,我看見他用的是平底柄式的烙鐵,平板的烙片被火烤成了橘紅色,遠遠看去,那顏色鮮豔,隱隱冒著煙。
我驚恐地看著他,咬著唇拚命地搖頭。安德舉起烙鐵逼近我,目光平緩而專注,像是執行某種任務。然後,他從獄官手中接過布塊,一把塞進我的嘴裏。我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幾近哀求地望著他,嘴裏嗚嗚地叫喊,卻發不出半點聲音。我用眼神告訴他,看在往日的主仆情分上,放過我。
“娘娘,忍忍就過去了。”他平靜地說,舉起火紅的烙鐵毫不猶豫地貼在我的脖頸下方。
撕心裂肺的灼痛傳遍四肢的每一個角落,我咬緊布塊,此刻隻覺得眼前一片模糊,有水霧在眼眶裏彌漫。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想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就在這時,我聽到安德恭敬請示地聲音:“皇上,接下來您看……”
原來他就在這裏?我努力地睜大眼睛,果然瞥到他明黃色的龍袍一角,他就站在牢門外邊,身子外側,隻露出了他的腳,看不到其他部分。
他聲音清淡:“再執刑半刻鍾,就歇了吧。”
果然,果然是他授意的嗎,前一秒,我心裏還在期盼,他什麼時候會來救我出去,我甚至想,到那時,他就像個帶著光環的天神般降臨,疼惜地將我擁入懷中。而這一刻,我隻覺得有一雙無形的手揪住我整個心髒,難受得快要窒息。當烙鐵在我脖間落下的時候,我忽略了肌膚上傳來的劇痛,隻是眼淚簌簌地無聲地往下掉。